“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这幅画上到底是什么吗？”沈言走到楼梯口喊了一下。

楚华停住了脚步回头，那双埋在黑雾中的脚又收了回来。

四十五年前，正值春季的某一天，那天的天气非常的好，裴元清将纸铺在院子里的长桌上作画。

楚华在院子里面一边荡着秋千，一边有意无意的瞥向裴元清，等对方目光瞥过来的时候她不好意思抬头看向天空。

等他不注意的时候又看过去，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年彼此保持着相敬如宾的相处方式，他们两家是世交在当时那个年代算是彼此都比较富裕的人家。

经两方父母说定定了亲，记得裴元清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问她，“喂，你有在读什么书？”

她说她不曾读过。

“那你字写得好吗？”裴元清问道。

十八岁的楚华垂着两个辫子，穿着一身旗袍笑得浅浅并有些娇羞道，“也不曾读过。”

十九岁的裴元清有点不可置信，“人活在这个世上怎么可以不读书。”

楚华有写不服气，但是母亲警告过她女孩子第一次见人家一定要端庄得体便没有发火，“只因我一看到字就头晕所以我妈妈便不让我读了，说我们家本来就富裕也不想让我操那份心。”

“你怎么可是这么惰懒，读书多有意思。”裴元清不敢苟同。

楚华这下再也装不下了，将一只脚搁在凳子上，“我会做手工，还会做好吃的点心你会吗？”说着扬起了下巴。

裴元清看着她放在凳子上的脚一脸的嫌弃，“孺子不可教也。”

总之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以互相嫌弃而告终，不过后来在双方家长的撮合下还是成了亲。

裴元清有时会约好友出去写字或者作画，有时也会将一些知己好友带到家里来，他们几个一起谈天论地楚华始终站在旁边也插不上话。

有一次见到裴元清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同学就着一本书有说有笑，心下便泛起了一丝酸意，事后问他们再笑什么，裴元清只回了一句，“跟你说什么，你又不懂。”

对此她很是受伤，对此还闹过好几次，直到因为某一次裴元清说了一句，“你就什么都不要管，安心当你的阔太太就可以了。”

她气得一下跑到了娘家，母亲安慰了她几句，还怪自己将她宠坏了，说像她这样没有女人的样子是没有人会喜欢的，男人都喜欢温柔一点的。

于是她试着收敛了自己的性子，连说话都温柔了许多，他的那些同学过来她也准备精致的点心还有茶招待他们，对裴元清其他的一些事也不再过问，她发现她这样做后裴元清果然对她的态度慢慢变好了。

两个生活上都客客气气的，如此便过了一年多。

他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也没有好意思问出口，此时她坐在秋千上见到他落下了最后一笔，将笔放下去很满意的拿了起来嘴角上还挂着不知名的笑意。

楚华够着脖子什么也看不见，几番挣扎之后终于站了起来抬起的脚有千斤之重，“你这画的是什么啊，我可以看看吗？”

裴元清显然没想到她会过来一脸慌乱的将画卷了起来，“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

楚华眼中闪过了一丝受伤，但同样也坚定了她想要看到这幅画的冲动，鬼使神差的她朝他的手中抢去。

就在楚华要抢到的时候他转了个身，拿起了笔在画上胡乱涂了一通，最后楚华还是从他手中抢到了，纸上只剩下一个被墨汁涂抹的残影。

很想要发火但为了维持着这段平和的关系还是忍住了，压抑的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你是不是毁了这幅画要不告诉我她是谁？”说着拿着这幅画泄气般的将其扔到了院子里养着荷花的水缸里。

“我……”

之后裴元清再说什么她也没有听到。

“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呢？”沈言听完楚华说的觉得很不可思议，真的有人会将秘密藏在心里这么多年都不说出来吗，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

楚华将一缕发丝勾到耳后淡淡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