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天魔大战已过了五百多年，相传魔尊旭凤将魔尊之位传给魔界巾帼鎏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重新寻得水神，与她隐居在人间某处。

如今魔界被鎏英管理得井井有条，天界也是河清海晏。当今天帝一诺千金，与魔界永久休战的协议已经修改了数次。

这天，众仙家上朝来推选前往魔界送第四次修订的休战协议书的特使，太巳仙人上前自荐，后方的仙君们站着无聊，便开始悄悄传音聊起天来。

“听说了吗？前几日雷公电母当值时路过人间上谷，遇见了前火神和水神。”

“你是说下了魔界那位火神？”

“可不是那位，这放眼六界还有谁敢称火神？当年火神何等骁勇，如今为了红颜连个魔尊也不当了，只在人间过那柴米油盐的日子，若是与我等辅佐陛下，我天界定能……”

接话的仙君连忙使了个眼色，扭头看了眼上方端坐的天帝，小心翼翼地传话过去，“这水神可不是一般的红颜，就连上头那位……当年可不也钟情于她。”

“听我家内人参加圣母寿辰回来说，他俩的娃娃都七岁了，最近常在河边垂钓，据说是在钓媳妇，可真是随了水神那古灵精怪的性子……”

……

润玉抬眼看了看殿外，“我去吧。”

太巳仙人条条论述卡在了嗓子眼，中断得太快导致他最后一个字憋回去得有些仓促，同朝堂上其他仙君一起傻眼地看向大殿上方的男子。

润玉执起御案上的简册，眼皮未抬，太巳仙人见此，行礼退回原位。

“事关忘川河的归属，恰好我与现魔尊还有事讨论，此事众卿家勿需再议。”

河边，棠樾站得笔直，执着鱼竿对河面发呆，忽感一阵仙气萦绕，扭头便瞧见那有过数面之缘的天帝大伯，遂甜甜地叫了一声。

润玉应声走近，看他那像极了锦觅的眉眼，低头浅笑。

还未说上几句，就有声音传过来，“小鹭。”

锦觅的身影自树林中走出，润玉只觉得这一刻周围所有景色都仿佛远去，只有那衣着素净的女子，她是那么熟悉，她又是那么陌生。他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却又逼着自己端出一副镇静的姿态。

棠樾放下鱼竿扑向锦觅，锦觅轻揽着他，笑容娴静。

润玉几乎没有见她这样笑过，只觉得河边的风吹得他有些恍惚。

“我说呢，怎么一股仙气萦绕，原来是你呀。”

“办些公务，路过此地，便来看看。”

“办些公务，办些什么公务呀，这难道山下凡人打架，也归你们管了？”

明明是最温柔的声音，听的润玉低头笑出声来，心里却仿佛被密密的针尖刺开，渗出苦汁，浇灌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想，踏遍这六界，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能如此轻易地逗笑自己，也能如此轻易的让自己放下戒备去听她那可爱的说辞。

他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些年，你幸福吗？”

锦觅何尝不懂面前这个男人的执念，他最是清冷，却最是执着；最是温柔，却也最有雷霆手段。自己对他亲近过，信任过，也失望过，怨憎过。

可是重获新生后，往事了了，再记住的只有他对自己的包容，对自己的数次救命之恩。自己一颗心给了凤凰，注定没法回应他的爱。

眼前灰暗的画面里，这个主宰天界的上位者，白衣飘飘，看向自己的眼睛却不带有一丝威严，他还是那个小鱼仙倌，可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葡萄精了。

锦觅转而看向棠樾，揽着他的手动了动，指尖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润玉再次笑了，“你自然是幸福的。”

“还是那句话，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

“如此甚好……我也该走了。”

他转头看了看这四周的景色，安静流淌的河水，随风摇曳的树叶，细碎杂乱的砂石。

这些都不属于他。

“小鹭，和伯伯说再见。”

“伯伯再见。”

“棠樾，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