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幸仔细回忆大一书法老师教的笔法，打起精神一笔一画地写，实在难得很，墨水浓稠，毛笔软趴趴的，如同他写出来的字一个个匍匐于纸上。商时越一眼扫过来，他条件反射抓起藏到背后。

商时越挑眉冷道：“嗯？”

陆幸努着嘴，脚趾十分尴尬地挠着地板，怯怯道：“字丑陛下会怪我吗？”

“无妨，多练便是，给朕瞧瞧。”

当商时越把他那张毫无章法的作品拿到手观摩之时，陆幸发现商时越的眉头清晰可见地皱了起来。

他一下扑上去用肚子压住纸张，连带着商时越的手，扭头理直气壮：“陛下说过不介意的，不许发火。”

商时越眉头跳了跳，抽动被压的手，淡道：“朕一言九鼎，只是幸儿若把朕的手压坏了可要降个谋害君王之罪。”

陆幸腾地一下跃开了，这时纸上的内容才被商时越看真切：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幸儿想朕？”分明是一句脉脉含情的话从商时越口中说出来便有了修罗场的味道。

陆幸抖了两抖，眨着灿若繁星的眼睛：“当然想啦，想要时时刻刻见到陛下，可是陛下处理国事要紧。”

商时越没深入计较此话真假，仅将纸张拍回桌面，又批改奏折去了，陆幸听他说：“继续练吧，幸儿的字惨不忍睹。”

陆幸没睡好加起早，此时真困意连连，卡到嗓子眼的哈欠就这么被商时越一句话咽了回去，他闷声道：“好。”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商时越批了会儿又去瞧那纸上的字，暗示意味浓重，他淡淡瞥了一眼，没理会。隔了片刻再去瞧时，那张素白的纸上已然写满了一整篇“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他浅浅弯了唇，伸手摸上陆幸的脑袋，沉声道：“幸儿是乏了？”

陆幸迷迷糊糊地，差点就要把头趴到桌面上，此时听到商时越的声音顿时清醒，直起背脊，用力甩了甩脑袋。

商时越觉着好笑，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便继续做事没管他。

不消片刻，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噜声，他偏头看看，满满一纸“困”字，写到最后，那个框框已经开了半边口，不伦不类。

视线落到那张清瘦的脸上，半张脸枕在纸上沾满了浓墨的黑，眼睛、额头、鼻子都沾到了，像只斑驳的小花猫。

何总管屏住呼吸偷摸看他，捏了把汗。

商时越却无波无澜，静静地将视线移回处理完今日的奏折，直到最后一本合上才搁下毛笔。

何总管递了方巾给商时越擦手：“陛下要派人将小公子送回寝宫吗？”

商时越没搭话，食指与中指一夹把那张丑不拉叽的纸张抽了出来，而笔迹的主人酣睡香甜，咂巴两下没动。

何总管大气都不敢出。

“你觉得这字如何？”

何总管为难犹豫：“这……老奴……”

“一无是处，极丑，”商时越先一步给出了判词，批的是毫不留情，眼里却不见半分厌恶。 br />

细细品咂：“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此话几分真又几分假？”

何总管支吾：“陛下心中该是有数的。”

半晌，商时越道：“传膳关雎宫。”

底下人领了命，商时越扫扫袍袖，弯腰把人从太师椅上抱起来，大步跨出金銮殿。

其实陆幸在路程过半时便被颠醒了，摇摇晃晃的步辇不好睡，他一头磕在商时越下颌骨上，抬头对上那双无喜无悲的眼眸时，心下一沉，立刻讨好般抚着磕到的那块地方，“陛下不疼吧？”

商时越抓住他的手：“无碍。”

步辇停在关雎宫，宫人撩开珠帘，陆幸早就想下来了，扑腾一下跳下来着地，回头发现商时越正看着他，急忙解释：“睡太久了活动活动筋骨。”

回到殿内，陆幸才发现桌上摆满了饭菜，商时越拍拍大腿示意，他万般不情愿也挪了脚步，任商时越抱着。

“陛下抱着我不累吗，我下来让您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