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噼里啪啦倾盆而下，天阴沉的好像要整个倒下来。

路上的行人都来去匆匆，拿着东西盖着头顶纷乱跑过，皮鞋踏过水洼踩出一个个四溅水花，这个城市都是灰色的。

灰色的人，灰色的天，灰色的世界。

蓝衣长发的男子站在路边檐下避雨，雨点串成线不断在眼前坠落，他能够“看”到的世界没有光彩。

他的所思所想，所行佛道蒙尘，自然看不见前路，也看不见“光彩”。

边上的报亭门口有免费的杂志与报纸，报纸的首面就白底黑字的大字标题：《上清寺现任佛子退位，携伴侣不见踪影》剩下的具体内容被折叠了起来看不清楚。

数珠丸恒次沉默的驻足观望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上前拿起了那份报纸，将报纸展开，小小的文字清晰的描述出一位女子狂悖又受人尊敬的一生：

出生时被遗弃在上清寺门口，被上一任主持捡回了寺中，虽是女子却因为天生佛相而被主持留下。小小年纪就崭露出对于佛法不俗的天赋，十岁时每日要背诵理解近两万字的佛经，十一岁接受各方僧人的辩道挑战。

按理说，这样一个女子，她这一生都应该是不沾染俗世的清绝。

她应该是一朵绽放在天山绝壁的雪莲，不染凡尘。

可这一切，她一切的荣誉，都停止在她十八岁那一年，或者说，她的新荣誉，也开始在十八岁的那一年。

那一年，在“佛门大辩”上，这个女子用纤细的身躯一人辩倒十三位佛门泰斗。

整整十七日，她以一人之力，颠覆佛法，让这十七日被后世称为“覆法十七日”。

那一日后，这个世界走向了一个与其他世界截然不同的方向，同时，也成就了一段俗世不容的感情。

而如今，在这位佛子成为上清寺主持的第六十个年头，退了位，不见踪影。

这人世间终于还是捆绑不住她的，她应该是天地间自由翱翔的大鹏鸟，不被凡尘俗世拘束，自然，也不被世人所谓的“规则”束缚。

数珠丸恒次紧紧捏着报纸。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他的眼中掀起滔天巨浪，竟然会有这样的人，与他上千年岁月中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却也与他遇到的许多人一样，一样的耀眼，一样的风姿飞扬，但是又与他遇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样，这位佛子，豁达，潇洒，在那样沉默隐忍的道路上走出属于自己的通天大道。

多么，多么奇妙啊……

此时，这位僧人，心中生起前所未有的欲望，他想找到那位佛子，他想问问她，在这悖逆者的一生中，是怎么样看待“佛道”二字的。

她是如何放置本心，她的所思所想又是什么样？

她与这世间的人都不一样，她狂妄的与世人背道而驰，却最终竟然也走到了尽头。

所以，佛道，究竟是什么呢？

雨。

还在下。

灰色的乌云渐渐遮盖了这座城市的上空，眼前所有的画面好像都被定格，然后加速播放，过往的行人，依旧来去匆匆。

来檐下避雨的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数珠丸恒次，却好像要在那里站成永恒。

“哎呀，年轻人，你在想些什么呢？”身边传来一个笑意满满的苍老声音。

数珠丸恒次偏头看去，是一个满头银发被束成一个髻的老人家，慈祥的看着他，铅灰色的眼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可是她看着他，不知为何，却让数珠丸恒次心中一暖。

实际上数珠丸恒次不知道比这位老人家年纪大上多少，只是不论是哪一类人，都会忍不住对待老人与孩子生起柔软之心。

数珠丸恒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能够怎么说呢？

对待一位什么都不知道的老人家诉说自己对于佛道的苦恼？

“我啊，就是来避避雨，看到你站在这里很久了……老婆婆年纪虽然很大了，但是也因为年纪大，懂得了不少东西呢！”她的语调缓缓，平稳又温和，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