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不敢撒手了，微微加了点抓着安寿手臂的力道，他审时度势避重就轻的问：“你热不热？”

安寿轻易不往太阳下凑，她不禁晒，即使是在秋天火力衰退的太阳也能将她贫血式的皮肤晒出层病态的红，就配色看上去还挺热闹。

此刻她活动着两条细腿走走退退在原地小范围的打转。

义勇又问了一遍，安寿终于停下了。停下后俯下张红红白白的脸，她又咽了咽口水，最后走腔变调的大声说：“我不热。”

说完她亮出两颗尖锐的虎牙，以一个露齿的幅度直愣愣的笑起来，嗓门儿不小，引来旁边有几个人扭头看了她一眼。

“他们看你呢。”义勇边说边拽着她往一边走，“别笑了。”

安寿突兀的收了声，笑容褪去，面容镇定。

瞪大眼睛紧紧盯了义勇，她说话依然走腔变调：“谁看我呢？”

义勇不敢多言了：“没人，锖兔没准儿在附近呢，你看到他了吗？”

安寿一动不动的盯着义勇，半个眼神都分不出去，不能分，稍一斜眼就能看到一两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男人，或者女人。自打恢复意识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如何近距离的陷入人群之中。看谁谁都在说话、喘气、挤眉弄眼，看谁谁都不好，没有突破包围的缺口，即使有也不能溜之大吉，万千气味和千万厌恶一同在头脑中激荡，让她几乎恐慌起来。

她咯吱咯吱磨这牙，从牙缝里奋力告诉义勇：“没看到。”说完又大幅度的甩了甩头，再次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此时在他的牵引下两人稍稍偏离人群，退居一棵树的树荫下，安寿一矮，是腿一弯蹲了下来，义勇松了抓住安寿的手，没想到他手一收，安寿整个人彻底失控，瑟瑟抖了起来，边抖边抬手捂了眼。

义勇不知道怎么办，无措的干站了一会儿，盘算自己要是现在独自往前寻人是否具有可行性。他不是善言的人，即使急中生智说上一车的道理对安寿恐怕也收效甚微，只能一会儿看眼旅店，一会儿看眼安寿，静观其变。

然而静观了片刻，他观不下去了：就在他来回调转视线的过程中，安寿捂着眼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收拢出了只爪子，指头弓起从眼窝压下去，指尖锐利的指甲刺出了一串血水。

义勇的无措从不知道怎么办变换成为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周万籁俱寂，直到安寿空了半边眼眶并将手里一团血糊糊的东西往嘴里递的时候，他才再度有了气息，而且喘得厉害四面一望，不远处窃窃私语依旧，并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跳过要夺她手里的东西，但是又不敢亲手去抓那被抠得半瘪的眼球，是进退两难。

两难之间，一只手插到两人间，横在义勇面前，义勇说不出这手动作如何迅速，只身上一轻，他仰脸向后被拽了出来，安寿则脸一沉面朝下被压下脑袋，他俩夺不出个好歹的东西则滴溜溜飞出老远。

这一套动作下来，义勇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看到被牢牢扣下脑袋的安寿彻底安分了，正嘶嘶的在地上吸气吐气。

出手相助的人则怒道：“鳞泷为什么放你出来？他哪儿去了？”

她说完扭头对身后的一个小男孩训斥：“别碰那东西。”

那孩子也就四五岁，不明所以，想捡起地上滚过来来碎了半拉的“玻璃珠子”，挨了这么一声，吓得立刻将手揣进了袖子里。

看过缺了两根指头的手，衣袖露出的半截疤痕狰狞的手腕，一路看上去，对上那张破了相的脸，义勇认了出来，是老师的的那位老友：行本千春。

认出来归认出来，义勇微微张了嘴，千言万语的在头脑中转了一圈儿，心里是虚的，千言万语也被消磨掉了。

话在头脑中转了一圈，只有这么一句，他说：“她吓坏了。”

义勇说这话的时候，行本千春向他一伸手，见他呆头呆脑不明所以，亲自动手在他衣袖中摸索了一通，掏出了个口枷。义勇无言，光眼珠子随着行本千春的动作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