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头发擦擦干。”

沙昂半蹲在椅子前，仰头看着楚昊洋，不动。

“听话。”楚昊洋按了按他后颈，温声道，“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那你什么时候好？”

楚昊洋看了看邮箱里一溜儿的未读信件，婉转道：“可能还要一会。”他伸手托上沙昂臂膀，使力将人拉了起来，轻轻往门口推了推，“要是困了就先睡。”

沙昂返身凑上前，吻了吻楚昊洋，目光执着地看着对方，呢喃软语：“不，我等你。”

楚昊洋微微一笑，表情软化了下来：“我会尽量早点。”

沙昂这才点点头，转身往门口走。走到半路，又回头看过来。

“去吧。”楚昊洋目送他出去，带上门。又过了会，他才轻叹一口气，抬手捏了捏山根处，继续投入工作中。

陈河杞在这之前就已先一步回了客厅，看电视里播放着两派激战、子弹呼啸而过的画面，其实什么情节都没进脑子。他以为书房里那两人还会腻歪很久，没想到才几分钟，甚至他还沉浸在先前那种似懵非懵、似痛非痛的神游状态里时，沙昂居然也下来了。

陈河杞微微蹙着眉心，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对方走。

沙昂直接坐到了正中的三人沙发上，一坐下就拿起遥控器换台。

陈河杞刚才下来时有些神不守舍，这下才发现他现在是半漂浮在三人沙发尾部的扶手那里。

他看着就坐在离他一米多远处的人，不由想到，如果沙昂知道他就在这间屋子里，现在更是离他起这么近，甚至一直看着他们，对方是会觉得膈应，还是觉得恐怖，抑或两者兼而有之？还是更甚者会觉得愤怒，因为被他侵占了私人领域？就像他觉得沙昂侵占了他曾经的所有领域一样。

陈河杞不禁笑了笑，现实是沙昂不知道。而且比起沙昂，他真正不能原谅的不应该是楚昊洋吗？移情别恋的是楚昊洋，食言而肥的也是楚昊洋。

也许是没觉得有好看的节目，沙昂随便换了个海鸥的节目，调低了声音放下了遥控器，转而从下午带回来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叠A4纸，半躺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翻看了起来。

陈河杞依然飘坐在沙发扶手上没动，按以往的话他肯定早就起身远远避开，现在却心里憋着一股气而硬扛着不动。也许是方才那一幕太过刺心，反而生出些反骨来，他突然觉得凭什么一直是他避让！

他们身处光明中，而他就只配待在黑暗里吗？他又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一次，陈河杞拼一口气般就是不退出去，也不退离沙发，好像这样，就是在跟对方叫阵一样，让他不至于输得那么一败涂地，不至于临到头了还那么窝囊地步步退让……

然而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糟心起来。

明亮的灯光将沙昂的面容照得纤毫毕现，那是一张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完美得没有丝毫瑕疵的脸，甚至连他横躺的躯体，看起来都那么赏心悦目。

不合时宜的赏心悦目……

陈河杞抽搐着眼角，不爽地移开了视线，却看到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名表广告。里面的男人意气风发地从谈判桌上离开，一个利落旋身，黑色长风衣下摆高高扬起，身姿端得帅气迷人。他迈着稳重自信的步伐走近镜头，抬起右手微微整了□□衣衣襟，自然露出白衬衫袖口下戴在手腕上的黑金钻石机械表。男子流露出一抹成熟从容的微笑，深邃漆黑的双眸注视着镜头，手背朝外，轻轻一扬，手表镶嵌的细小碎钻划出数道流光。便在这时，俊逸男子形状完美的双唇微启：“准时，守时，必胜。”声线沉稳，嗓音清贵，富有说服力。末尾屏幕下方跳出缓缓旋转着的黑银、白金，以及银灰三款不同颜色和款式存在细微差别的表型。

半分多钟的广告一晃而过，陈河杞却盯着屏幕，眼前似乎还在回放之前惊鸿一瞥下的画面。

那风度翩翩、气质高贵的男子是沙昂；而那表，是楚氏集团高奢品条线去年圣诞前夕新发布的一款名表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