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问题。

直到后来母亲突然倒下撒手人寰，直到失去一切支撑在社会上摸爬打滚鼻青脸肿，听的多了也见的多了，才明白以前自己的天真。

陈河杞不算头脑顶顶聪明的人，充其量不过是寻常人水准，他要保证学习一直在上游，就必须花费大量时间。可时间却是有限的，他顾了学习，就没法兼顾其他，也就没法帮母亲分担。

初中那会他已经对家里的状况有了认识，也曾想过放弃读下去，干脆进厂子算了。不料一向坚强的母亲听到他的决定却当场泪流不止，直自责自己没本事竟然要让孩子自毁前程。陈河杞也想说服母亲读不读他都无所谓，可母亲想着她自己的遭遇，知道不读书只会一辈子没出路，又是责骂他不懂事又是责怪自己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在本就拮据的日子里更添几分愁云惨淡。陈河杞最终无法，还是顺应母亲的寄望去考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后来又参加了高考去挤那座独木桥。

可惜母亲善良勤劳一辈子，却始终一辈子困在小地方，她所处环境的局限性让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所谓出路，是多么艰难。

而陈河杞那会很长一段时间也没学会转换一下思维，直至后来乍然得知母亲病重过世，一切无法转圜的时候，才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不断自问那个时候真的没有他可以做的事情吗？

母亲对他望子成龙的希望，他不能违背。可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他力所能及的事了吗？

有舍有得，他却看不破迷障，为了一些所谓的坚持，失去了真正要在意的人。

陈河杞最痛恨的是自己。

也许当初只要他肯弯一下脊梁，母亲就不会积劳成疾。母亲做不出祈求的事，可他是孩子，还是那人的儿子，如果他去做的话，谁能说他一句不对？可少年时代的他只会挺直了背脊，好像这样就能保全自尊，秉持着自以为的正确，却是本末倒置，反而把真正重要的给忽视了过去，所以后来的苦果也只能他自己尝。

母亲的早逝，无论从哪方面而言，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

现在回头看，整个少年时代，一门心思想着读好书，出来赚大钱让母亲享清福，愿望多么美好，现实就多么残酷。而他是多么得自以为是啊！畅想着即将熬出头，却不知背后母亲早已后继无力，只是瞒着他苦苦支撑而已。每次电话里母亲总说一切都好，他居然也信！母亲还是将他保护得太好，好到他只知道理论上的困苦，却并不曾真正体会生活的艰辛……

因为母亲一力扛了起来。

然而现在，为陈家牺牲奉献了自己一辈子的母亲，却被那个人渣颠倒是非黑白，歪曲成了一个溺爱孩子教育不好孩子的负面形象！

视频里老人的倾诉可歌可泣唱作俱佳，底下评论已经数千条，最新几条清一色全是怒骂儿子的。

陈河杞死死盯着镜头里定格了的人，视频已放完，他还是死死盯着屏幕，愤怒和仇恨几乎扭曲了他。在到看底下有“能养出这样渣儿的母亲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又是一个慈母多败儿的例证”这些指滴他母亲的言论时，陈河杞再也压抑不了情绪，那一瞬间他忘却了一切，扑上去就要砸手机，结果只是他整个人穿过了沙发去，手机依然完好无损地躺在原处。几十秒后屏幕暗了下来，那些挖心的言语已经在当事人心里造成的伤害，却不会因此就不存在。

陈河杞望着自己透明的身体，瞬间清醒了过来，才明白他连发火的资格都没有了。这一刻，他再次清晰地意识到，他真的是一抹隔世的游魂了。

他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河杞看着已经自动休眠彻底漆黑一片的屏幕，转身缓缓离开了客厅。他直挺挺站在草地上仰头望向苍穹，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从没有此刻这般无能为力，那种仿佛被全世界遗弃的悲凉感，将他彻底淹没，灭顶窒息。

面对那个渣滓歪曲事实颠倒是非的污蔑，看到陌生人不辨真假肆意辱骂他母亲，他全都回应不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