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再多的心意你也看不见。当你心里有一个人的时候，他再细微的心意你都能感知到。

人看人其实是有分别的。

你不会觉得一个穷苦之人挑夜香为生是一件让人诧异的事情，但是你看到温晁去挑夜香，总归是要觉得不可思议的。当然，这只是打一个比方。

温晁要是对人趾高气扬气焰嚣张，那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可是他要是对人伏低做小小意温柔，那就让人很不习惯了。

魏婴其实到现在都没有习惯。

从前种种，多为讨好。魏婴并不稀罕。偏偏这么件小事儿，跟针似的，直接给插心脏上了。坚固的心墙成了脆皮，戳一戳松落一大块下来。

温晁打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编了条很不好看的络子，穿过帐子上的扁平环，然后系上了。魏婴还没睡，温晁却以为他睡了。他小心翼翼的跪到床头边，歪着头，掀开一角帘子，趴个上半身进去。

他瞅着魏婴。

有些看不够。

看着又觉得满足。

掰着手指头算，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好像每次见他，他都瘦一点。到底是年纪不到，还在抽条还是说……胃口不好？还是说心情不好？

抽条还是算了吧。

再长都能比我高了……他温晁不要脸的吗？

温晁看着看着，又忍不住伸了爪，可还没挨上脸了，又停了。过了一会儿，轻飘飘的落在他脸上，摸了摸。

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喜爱一个人的时候，和任何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眼睛里是温柔温暖的光，藏着的满满的爱意倾泄而出，藏也藏不住。

魏婴被他的眼神看得脊梁骨都在发软。

滚不滚蛋？

再不滚蛋脑壳给你打飞了！

还让不让人睡了？

温晁看着魏婴，心里想，早知道魏婴这么好，上辈子他干什么不好？不过万事万物兜兜转转，该有牵扯的还是会有牵扯。现在也不是很晚。

他扯长了脖子给嘟嘴亲了亲魏婴的脸蛋，然后掀了帘子撑着床边边站起来。

等人走了，魏婴给伸手用袖子擦了擦脸蛋，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温晁出了侧卧之后直接走到了院子里。护卫三五步一哨的，整个监察寮都有些守卫森严。温晁早习惯了，伸手招了个随身伺候的人来。

这是温晁近卫的组长，上前来弯腰听差。

温晁细细说了，“这里有两件事差你去办。”

这人恭听。

“发封信给金光善那匹夫，告诉他，那金子勋惹得我很不高兴，让他自己看着办。”

这人低眉顺眼，心道：这金家是朝刀上割脖子，哪锋利往哪割。

“是。”

“第二件。”

这话还郑重些。

这人听得越发仔细认真。

温晁说道：“去那尚香楼查查来龙去脉，怎么打上的？”

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温逐流，淡淡的开口，“他喝了酒没钱给。”

温晁：“……”

所有下人都恨不能娘生出来的时候没长耳朵。温晁脸都给憋红了。喝了酒没钱给什么鬼？他温晁的人出去吃顿饭没钱付账……卧槽！这说出去简直丢脸丢到天边去了。

温晁在夏日热风里竟然有种秋风之中萧瑟的感觉。

“什么酒那么贵？”

他讷讷出一句话来，想给魏婴打个圆场，“那酒肯定很贵很贵。难道是店家宰客，要五六百金一壶？谁出门带那么多金子搁身上？有袖里乾坤也嫌弃啊！”

下人们：“……”不用说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魏公子从不夜天回去的时候，还捎上了一盒珍珠做路费……

温逐流：“十五金一壶。”

店小二都没给他算菜钱。

不过后边这句话温逐流没说。

温晁抿抿嘴唇，瞪着温逐流：我没问你，不要说了。以前没见你这么多话！

温逐流冷着脸。

温晁尬到崩溃，挥挥手：“买两……缸……回来。”

“酒方子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