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一切离在此开辟的楚秦弟子有些远，可元婴古兽一旦扫清，整条战线的压力骤然降低。

【青雄黄】矿山的主人，金丹后期的【食铁本目鸮】终于看清大势，在手中筹码还未尽丧的时候，于前些日子与南斗门掌门签订了【灵魂契约】。

这种契约不是化神古兽面对狮王强权下的臣服，亦非高阶古兽在御兽门威逼下的屈从，而是类似人类修士之间的平等契约。

当然，这个平等是要打上引号的，这世上毕竟没有真正的平等，灵兽鸮鸟只是作出了当前形势下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放弃矿山，加入南斗门。

尽管芈肥臣和屈獒等人给它描绘了兽修无比美好的未来，可总归掩盖不了曾经高高在上的领主沦为长工的事实，等待它的，是漫长的学习和转变，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就是对那些曾经臣属的背叛。

见证了整个过程的楚秦掌门杨寒，眼睁睁看着曾杀死自家弟子，服下【塑形丹】后摇身变为人形的鸮鸟，却只能违心地恭喜对方。世事难料，昔日仇敌突然变成了友军，南斗门从此多了位叫萧铁子的金丹后期兽修，而楚秦只能吞下这杯自酿的苦酒。

杨寒从情感上很难一下转过这个弯，又喝了太多酒，回到自家驻地的营帐，倒头便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终于醒了过来，口渴的厉害，杨寒干咳两声，便有人端着茶水进来。

“掌门师叔，你醒了？”

虞樵倒了杯热茶递给杨寒，看到这个心爱弟子，杨寒心头一热。这几年战事下来，楚秦共陨落五人，包括一名筑基。虞樵靠着过人的机警和木遁天赋，虽然一仗未落，却总算安然无恙，修为也已到了炼气九层。

“咦，外边怎么静悄悄的，人都去哪儿了？”杨寒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哦，这两日不是休战，值守的值守，修炼的修炼，还有些跟郭师叔去【西统戊山】嫖风去了。”

虞樵有些不满地回道，换来杨寒连声干咳。

随着战线逐渐平稳，早已建好的一座座庇护所跟着热闹起来，兼有补给点和转运点的功用，随着商家的进驻，更演变成一座座小型墟市。

楚秦也眼热这里的生意，狐月商还曾回过一趟【火鸦坊】，搞了一批货源拿来发卖，可没几天就被人给抄了。

这块生意全给了一个元婴家族，好在那家应是知道些楚秦跟脚，没有过于为难，警告一番，将货物没收了去。过些日子，那家又把货物还了回来，可楚秦也不敢再做这生意了，毕竟是在蛮荒，不小心被人黑了也是常有的事，犯不着为点蝇头小利把命搭上。

那家生意做得很灵活，小到灵米蔬菜，大到兽船飞梭，什么都有，自然短不了这皮肉生意。南边与蛮荒接壤的几个坊市、墟市青楼的婊子，站街的流莺，一兽船一兽船地往过来拉，结果当地肉价炒上了天，他家险些被当地散修给骂死。

杨寒曾听柳光说起过自家黑历史，知道楚秦门在银象山开辟时也做过此类生意。他对此虽不怎么感冒，却也不好禁止弟子们去那种地方消费，毕竟门规没这条。

从怀里摸出个本子，杨寒取出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这本【楚秦起居行注】是他的独创，弟子们的脾气秉性、本命同参、战斗天赋、行止作风等等，看到听到的被他记成一本流水账，作为日后评定的参考，是他操持杀手营生时培养起来的习惯。那些寻欢的弟子想不到自己上了掌门的黑名单，就是知道怕也难改，连年血战积压的狂躁和戾气，总要有个释放的出口。

“郭泽这老东西，怎还这般生猛？”

心中暗骂一句，顺手接过虞樵递来的帕子抹了把脸，杨寒想不到，这回郭泽真惹了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