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缓缓驶向无烟城，车轮轧在覆满白雪的山道路上，留下两串痕迹。

“姑娘，这会儿还冷不？”大娘赶着牛车，一边与她白夜秋搭话。

大娘是个好心人，见她衣着单薄，就将自己的袄子借了给她，虽然她并不觉得冷。

她将身上有些陈旧，好几个补丁的袄子裹紧了些，“谢谢大娘，您带我一程，还借我衣服，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嗨，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也是凑巧，俺今日刚好要去城中。

诶，现在外头在打仗呢，都不敢轻易出来，俺大儿子也在军营里呢，好在他没去前线，如今在无烟城中待命，俺就去无烟城中看看。

说不定就还能碰到，能做些事就做，也算是给俺儿子祈福了，但愿他能平安。”说着已然红了眼眶。

“大娘……”白夜秋看着大娘，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诶，不说这个了，好好的俺这是做什么，你就叫我赵大娘吧。”大娘抹了把眼泪，将眼角擦的通红，又问她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儿啊？”

“我……姓白。”

“哦，白姑娘，你是怎么到这儿的，要去平城做什么？”

“我也不知怎么就到这儿了，平城有我想念的家人。”

大娘只当她是被人拐来的，不禁又替她可怜起来，“在过了这座山，就能到无烟城了。”

无烟城的风雪更是大，宛如鹅毛一般大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视野里全是雪。

到了城中，大娘将白夜秋放下，白夜秋将衣物还给了她，大娘见她衣着单薄，在这样皑皑大雪的日子里真是看着就冷，本欲将袄子送与她，奈何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收。

“赵大娘，我白坐您的车，已是十分惭愧，又怎好要您的衣物，您放心，我不冷的。”是啊，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在这样看着就觉得冷的天气，她也丝毫没有感觉，真是个怪物。

大娘也没再推脱，驾着牛车缓缓走去，过了一会儿却又折返回来。

“俺倒忘了，看姑娘这样，怕是没有盘缠盘辆马车吧。”

确实，她从前从未在钱财一事上有过担忧，现在她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她现在身无分文，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她该怎么去平城。

“俺也没有多少银子，肯定是不够你去平城的，那里山高水远的，没个几十两银子肯定是过不去的。

白姑娘可以可以在无烟城中找份活计，只是这战乱时期，着实没有什么好活计，况且银钱也不多，怕是得攒好几啊。”

她该怎么办，真要等好几年吗，但是眼前的大娘已经帮了她许多，她万万是不能再麻烦她的了。

谢过了大娘，她看着牛车缓缓向她驶离，她缓缓走在这条街道上。

不禁想起她刚醒的时候，她应当还是在平城的，只是为何一眨眼就来到了无烟城，是那个岚族长。

那个光阵。

岚族长一定有办法能将她带回平城的，难道她要回去，回到那个山洞中，祈求她将她带去平城吗，况且她定是不会将她带离那座山洞的。

那个光阵应当就是什么灵书了，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会写灵书，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怎么写，没人教她，她的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

总之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先做个活计，赚一些银子，再去下一座城池，这样应当会快些。

不管怎样，她一定是要回平城的。

她撑伞走在街上，视线慢慢落在无烟城中的百姓上。

街边蜷缩着许多乞儿，她的衣物与她一样单薄，甚至是残破，女孩浑身瑟缩在街角，她的脚裸露在外，皲裂的嘴唇冻的青紫，齿关不停地打着颤。

见到白夜秋盯着她看，她伸出颤抖的双手，用几近哀求的神色看着她，“好心的姐姐，给我点吃的吧。”

白夜秋倒退了一步，“对不起。”她说，她什么也没有，给不了她吃的，不再看向她，她转身欲拔腿边走，可是脚像定住了一般，迟迟迈不出一步，那眼神刺痛着她的双眼，明明她感觉不到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