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依旧如水，它待卜言一向温柔。

冬日午后的阳光格外慵懒，美人半躺在梨花树下，墨发白衣交织成画，如玉手指松松捏着被摩挲光滑的石头，此刻眼帘轻掀，眸光流转间，已是风华无限。

青殊这些日子正处于长角的烦躁期，日日头顶麻痒的恨不得以头抢地，离了磨刀石片刻都不行，然而比起磨角时的酸爽，能忍的时候，他更愿意待在卜言怀里。

早前就说过卜言这具身体是司命用五色土混合心头血制成的，较常人来说，卜言的体温一直偏冷，但青龙血冷，这样微暖的温度再合适不过，尤其是淡淡的冷香，叫人嗅之难忘。

卜言后来知道了只想说：大兄弟你想多了，那纯粹是五色土的芬芳，毕竟是天材地宝，有个异香什么的不奇怪。

感觉到青殊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卜言从善如流的拿过磨角石，动作细致给青殊磨角，看见他舒服得尾巴一甩一甩的，不禁抿嘴浅笑。

这一笑，手上的力度就没控制好，卜言惊得收回手，完了，他不是把小家伙脑袋磨破了吧！抱过青殊就磨角的地方细细检查。

确实磨破了，指腹下微凉坚硬的质感，顺着破口的地方用手指扒开，一个深青色的小角就露出来了，小小的娇怯模样很是可爱。

修明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尤其是当卜言用手撕开破口的地方的时候，更是惊吓到眼神死：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是老邢所说肉身强大的青龙的皮，卜言居然用手！是手把青龙的皮撕开了！

“呀！长角了？”卜言惊咦一声，顺便拿着磨角石把另一边也磨开，如玉般质地温凉的角还未长成，颇为秀气惹人怜爱。

只是青殊的爪子还没长出来，如今像蛇又非蛇的样子，叫人忍俊不禁，卜言笑得打滚，懒散地躺在满地的梨花瓣上，不自知的惑人心神。

忽有轻缓的脚步声响起，阴影随之笼罩而来，卜言逆着光看不清眼前人的脸，但从素白的衣角已经判定出来人，毕竟除了他自己，只有古青会身穿白衣。

“啊？”

“前辈，”古青说着后退一步，跽坐拱手长揖，“晚辈有惑不解，请您赐教。”

别人这么正经，卜言出于尊重也该正经一回，拂去满身的落花，为其斟上一杯灵茶，施施然坐在案桌后，如水般清澈朗润的目光，似岁月宁静悠长。

“但说无妨。”

“过去，会被遗忘吗？”古青轻轻捏住茶杯，并没用要喝的意思。

卜言目光温柔的注视茶杯，想起往日那些荒唐时光：“不会。”

“可我不记得啊！”古青激动的反驳，动作幅度偏大以致于茶水都洒出些许，然而他不在意这些，只是盯着卜言：“前辈能帮我想起来吗？”

“不到时候。”卜言缓缓摇头。

古青欲言又止：“可……”

“况且，你记得我那日说的话吗？”

这话似乎暗有所指，卜言虽然话少，但相处这么久，古青哪可能字字句句都记得分毫不差，可这时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想起那日卜言躺在树枝上睡觉，眼波温软似春水荡漾，就连天生微扬几分的唇都不再清冷端肃，正当古青看他看出了神时，卜言却笑得分外恣意妄为。

“别想把凡事都查的太清楚，你怎么不想一想，你不知道的原因，不是它藏的太好，而是他本来就不存在啊。”

忽如其来的戾气竟让古青捏碎了茶杯，眼底突然涌出的猩红色还未嚣张，瞬间偃旗息鼓，服服帖帖的退回瞳孔深处。

“我？”他茫然无措抬眼看卜言，却见卜言一副意料之中的淡漠。

从那日追寻气息最终找到古青头上，卜言心中就有了预感，虽说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但结果估计差不离。他从不直接占卜这类东西，活得太明白，是谁都会累。

古青正想说话，一只由羽毛点化成小鸟迅捷的飞落在卜言手边，一看便知是出自修明，指尖轻点鸟喙，小鸟化作光雨四散，羽毛传出熟悉的声音：

“前辈，龙族族长求见！”

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