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迟勉正坐在隔壁高三五班，他垂眼翻着一沓用燕尾夹夹住的试卷，在认真听同桌和几个女生聊天。他的同桌和前后桌都是女生，一下课便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从对某个不合群的女生的不满聊到明星八卦电视剧，后来他的同桌话音一转，压低了声音：“你们知道昨晚男生宿舍又那啥了吗？”

“什么什么？”

“啊，又来啊？今年都第几回了？”

“怪不得我看我们班好多男生今天都没什么精神呢，原来是……”

迟勉将椅子往旁边挪了一点，想给她们留出空间来，结果前桌的女生却突然问他：“迟勉，你昨晚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迟勉随手在试卷上做了个批注，“我睡得很熟，什么都没听见。”

周围女生脸上都露出遗憾的神色：“你们1311不是离1307很近吗，怎么会什么都没听见？”

“我真没听见，”迟勉将试卷收好，“昨晚发生了什么吗？你们怎么都很紧张的模样？”

迟勉的同桌，一个梳着利落马尾的女孩连忙说道：“昨晚男生宿舍出事了，你是中途转学来的，可能不知道，我们学校死过人的。”

迟勉给面子地做了个惊讶的表情：“什么？”

马尾女孩将搭在肩上的马尾甩到背后，做了个手势，前桌三个女生都凑近了一些，马尾女孩将声音压低了：“这件事情老师都不让我们私下谈论的，但是我们之间说着玩玩应该没事，我慢慢跟你讲。”

“就去年冬天，我们刚入学不久，都是高一新生的时候，有一天晚自习，我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发出了尖叫和哭声，还有保安和老师大声喊着让学生都不要出教室的声音，他不喊还好，他一喊隔壁几个班的人都跑出去看热闹了，走廊上全是脚步声，我们当时教室有老师在，她看了一眼手机的通知，当时脸都白了，她立马把手机往讲台上一扔就扑过去把门关上了，还大喊了一声‘全部坐在座位上’。”

“对对对，”前面一个女生连忙补充道，“那是个实习的年轻女老师，她教我们那段时间，我就没见过她那么严肃过，更好奇外面到底怎么了。”

“她不准我们出去，教室里乱哄哄的，有人趴在窗户上看，外面都是人，还有一些老师正在将学生赶进教室，突然，我看到一个男生脚步匆匆地路过我们班，满脸的害怕，我听到他说了一声‘死人了’，瞬间这三个字就跟长了腿似的四处散开来，教室里乱成一团，他们都在说‘死人了’‘谁死了’‘都是血’。”

“同学间的消息传得很快，我们班一个男生没交手机，趁乱在玩手机，然后在我们学校一个闲聊群里看到了视频，当时他就尖叫了一声将手机扔出去了，手机躺在地上，我无意瞄到一眼，只看到了满屏幕的血，还有血里正在抽搐的一个人，他还没死呢，却那么多人说他死了。”

回忆到此处，几个女生都仿佛再看了一遍那个视频一般，齐齐地打了个颤。

“所有学生被赶回教室后，外面传来了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吵闹了好久，我们就一直坐在教室里，谣言很快散发开来，老师也忙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我们，直接从外面将教室门锁上了，直到晚自习下课铃声响了很久，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才有一个老师来给我们开门，她说，‘所有女同学出来，我送你们回宿舍’。我们班的女生就和六班的女生一起跟着老师回了宿舍，路过教学楼旁边那块空地的时候，老师还告诉了我们几次让我们别看，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操场旁的路灯都关了，只有教学楼上的大灯亮着，但我还是看到，那个地方已经拉了警戒线，旁边停着警车，还有学校领导在和警察说话，地上盖着一块很大的塑料布，但血还是从塑料布底下流出来了，甚至还有一些血溅到了不远处的乒乓球台上，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血。”

马尾女孩很有讲故事的天赋，她的讲述让听者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让几个女孩都回忆起了不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