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奉旨来到这处，这里是洛城最高的地方，站在这儿，整个洛城都在脚下，天边的云朵变幻莫测，时隐时现。商玄背对着她，迎着风，衣袖翻飞，似乎站在这里已有段时间。

“这里美吗？”未待她行礼，商玄却先问她。

她觉得这个时候再去追究繁文缛节，有些扫兴，轻声说了句，“美则美矣，可惜，高处不胜寒！”

商玄回过头看她，了然地弯弯嘴角，之后就再没说话。冰儿就这样，默默地站在他身后，陪了他一个下午。

许是下午吹了太多凉风，到了晚上，冰儿只觉得浑身无力，脑子疼得厉害，她知道自己大概患了风寒，与她同寝的宫人去太医院给她抓了些药，熬了喝下，便早早睡下了。

烧的迷迷糊糊的，冰儿的脑子一片混沌，她似乎看到了父亲被处绞刑的恐怖场景，耳边是府里大小凄厉的哭喊声，身上似乎又感受到被针扎的疼痛，那个孙满香又来了吗。然后她似乎又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朦朦胧胧中，走出一个人，一翦秋水明艳动人，她轻声唤，“九儿！”

商玄有些内疚地看着眼前烧得糊里糊涂的人，梦里都轻蹙着眉头，像是在经历什么苦痛挣扎，她唤“父亲！”，她很痛苦地说不要，她又在唤“九儿！”

他有些酸酸地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能出现在你的梦里。

冰儿辗转醒来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只知道身体不再那么滚火似的发烫，意识也清楚了许多，只是口干舌燥，她挣扎着起身，想给自己倒杯水喝，可能因为烧的太久，起得猛了，脑子一阵眩晕，眼前一黑，跌坐在床边，好半天没敢起身。她就地屈膝坐着，闭上眼睛，脸枕在膝盖上，坐等那眩晕的感觉慢慢消散。

听到推门的声音，然后一阵脚步声，她睁开眼想看看是谁，却感觉自己被人凌空抱起。

“身子才好，怎么就坐在地上！”商玄的声音在头顶想起，她的脸靠着他的胸膛，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奴婢失礼，谢过陛下！”她窝在他怀里，小声地开口。

将她抱坐到床上，商玄一副闲闲的口气，“你失礼的次数多了，也不差这一回了！”

闻言，她抬头看他，高烧几日，清减的厉害，一双眼睛格外大了些，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商玄撇开头，觉得自己不能对一个女人倾注太多精力了，她已经突破他太多的禁区了，便出声，“月儿，进来！”

不大会儿，进来个宫女打扮的小丫头，“陛下！”

“好生照看她！”商玄吩咐完小丫头，便转身出去了。

那个丫头伶俐的很，待商玄出去后，走到桌边倒了杯水给她，“奴婢月儿，是陛下钦点来照顾姑娘起居的，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

冰儿接过杯子，一边喝水一边打量她，心里揣测着，商玄这又是要干什么，监视她？喝完水，她将杯子递给月儿，“我睡了几日了？”

“三日了，姑娘好福气，这几日，陛下一下朝便来看您，都呆到大半夜才走呢！”月儿说话的功夫接过杯子。

冰儿低垂着眼，“商玄，你做什么都没有用，横亘在你我之间的杀父之仇，我们注定只能相杀！”

冰儿好了两日，商玄便下旨将她从司乐坊宫人所居之处搬到了离勤政殿不远的霜满天，只是没有给她任何的名分和封号，这一路过去，便有宫人对着她和月儿指指点点。可能在他们看来，她又是一个妄想攀上枝头做凤凰的女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根本不重要，只要商玄还关注着她，早晚有机会报了她的父仇。

搬进霜满天，商玄几乎每晚都要过来，有时候听她吹上一曲，有时候让她陪着下盘棋，稍坐片刻便走，还有时候会让宫人把折子搬进霜满天，他批折子的时候，就让她坐在边上陪着她，有时候她会禁不住无聊，偷偷在一边打盹，等醒来的时候，自己却在床上，他人已经去上朝了。

冰儿见他慢条斯理，不紧不慢，有些着急，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