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天，对于乔寒声来讲，如同晴天霹雳。

他失去了母亲，师父是他唯一的支柱，如今，连冯奇也离开了他。

这种痛苦，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他的存在的意义，再一次被否定掉。

……

他的哭声暗哑充满压抑，是成年男子的音色。在这种悲鸣之中，音色转而变得尖锐，尖锐没有持续多久，最后呈现出了属于少年的、独特的悦耳声音。

在夏沧海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冯奇的时候，她没注意到，乔寒声的身形在迅速的变化。

高瘦的成年男子的剪影，慢慢缩减。

然后是他的容貌。

脸上深亘的疤痕裂开，破出毫无瑕疵、光滑细腻的肌肤。属于乔寒声的面皮尽裂，最后慢慢蜕变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或者说是，另一个少年的模样。

少年容貌明亮昳丽，泪水从面颊上流转下来，悲伤之余，又好看非常。

“师……兄……？”

夏沧海几近失声。

她不敢置信，在她的眼前，他的师兄就像脱下了外衣变成了另一个人，面前的人是——

孙鹤。

孙鹤？怎么会是孙鹤，她的师兄变成了孙鹤？！

不对，还是……她的师兄一直都是孙鹤？那乔寒声是谁？乔寒声才是自己的师兄啊……孙鹤……乔寒声……

夏沧海混乱了。

伏在冯奇身边的少年因为衣袍宽大，露出了半边肩膀，脖颈纤长，哭泣声都是那样好听。

怎么会是那个成了人、音色低哑的乔寒声？

少年拉了拉自己落下去的衣袍，把自己裹起来，眼眶周围哭得有些红肿了。

他担心自己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夏沧海，勉力擦去自己的泪水，用尽自己的温柔说道：“吓到你了吧，没事了，还有我。”

他伸手揉乱了夏沧海的头发。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夏沧海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那么陌生。

其实，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讲，即使是暂时擦干了眼泪，也是徒劳的。悲伤和绝望总是会自己转换成眼泪，假装作生理上的需求。

并不是想流泪，而是只能流泪。

少年把她抱到怀里，轻声安慰。

“师兄！”

夏沧海恸哭出声。

冯奇走的时候，闭上了眼睛，脸上还带着笑。

到了夜晚，师兄妹二人将冯奇的新衣拿来给他穿上，算是做最后的告别。

在整理他的床铺的时候，夏沧海从冯奇的枕头下摸出了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孙鹤”两个字。

乔寒声，不，现在应该叫做孙鹤，接过那封信，道：“应该是师父写的信。”

孙鹤打开了那封信。

信封里有一份手书，是写给孙鹤的，另有一把不知用途的钥匙。

“鹤儿。师父知道，你不喜欢师父这样叫你。但是，这个名字，是你母亲给你起的，至于乔寒声的这个名字……恐怕，在我死后，你永远都没办法再用了。是师父不好，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

“就算是我不在了，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们师兄妹。我想过了，那些东西，虽然重要，但却换不来一个你，也换不来你师妹的平安。这个信封里的钥匙，就是开启地下室的钥匙，你把这钥匙上交。无论他们怎么争斗，只需给你和你师妹留下一线生机即可。”

“这是师父，唯一能为你们做的。十三峰没了，但只要有你和你师妹在，十三峰就还在，你明白师父的意思么？鹤儿，师父不担心你。但还是希望你放下仇恨，仇恨没办法给你带来一个更美好的明天，它只会给你带来毁灭。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开心地活着。”

“至于你的小师妹……她跟你一样，有时候都太冷静、太清醒了。我情愿你们都浑浑噩噩，也好比把所有的东西都背负在身上。我已经走完了我的一生，作为十三峰首座的一生，接下来，就该你们了。你们一定走的不是我这一条路，但也一定走得比我更精彩。我写不来那些格律文，辞藻不写成次枣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