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渡对顾西春恨极…

但同时，又对顾西夏，极爱…

而他是个贪心的人。

他既会为母亲和外公报仇…

也会全了自己此生这唯一一场繁盛的爱恋…

毕竟，他不会让仇恨支撑自己至暮年…

但他想让那人一腔爱意暖透余生…

说他心狠歹毒也好，痴心妄想也罢…

但此生…

他只四年前对顾西夏和小七的安排失算过…

除此外。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亏欠任何谁？

也从不觉得自己呕心沥血，谋一场生路，报一场世仇，是一件错事…

所以…

那些曾经伤害过他和他家人的人…

该算的恩怨，他都会与他们算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管那人，是他的兄长还是父亲…

都一样…

他背负的恨意，仇杀的意志，从未从他的心里散去…

他曾以为顾西夏会是他的救赎…

甚至。

时至今日，他仍旧在等着她来，并再用一眼爱意，化去他一身怨恨戾气…

他也曾是活在日光下，清越晴朗的少年…

他不愿自己一生都被这化不起的怨恨卷入迟迟暮年…

甚至被这种情绪捆绑入地狱…

山风过。

起了猛烈的气势…

但山石下，那一片根茎细细的荞麦…

却彼此紧挨了依靠，摇摆着，似舞蹈一般，愉悦的掠过了这吹拂…

“…为什么我兄长你姐姐能害我家人，而我却不能还以同等的报复，西夏？”

他一言，似已在逻辑和气势上，将她彻底压制…

原来他们之间，循环往复…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

他们…

都试图过妥协…

只是，她的妥协在四年前。

她从未求他放过姐姐，她只求他手上能不要沾染姐姐的鲜血…

因为那时，她对他还有爱意…

因为那时，她还不想，也不愿恨他…

她知道姐姐罪孽深重，她只想让姐姐去监牢里，赎洗自己的罪孽，堂堂正正的被审判，被惩处…

而她跟他之间…

她再不问结果，她只希望他们能不要彼此憎恶…

回归光明磊落的陌生…

但四年前。

他毫不迟疑拒绝了这个提议…

而四年之后…

当她也似一点点儿被这仇恨鼓动，褪去了心底里的良善，甚至举枪要彻底与他一决高下，救下姐姐这一条命时…

他却又绕回了曾经…

他却又敛了狠戾，对她说，愿放姐姐一条生路…

眼前这个人…

这个眼含泪水，浑身浸透了无力悲伤的男人，真是让她错乱情绪，彻底看不懂了…

“…报复，也是…”

她冷嘲哂笑了无力…

视线从他脸上移开，重新凝在一山虚空…

“…你当然可以，当然有理由对这一切进行报复，那我呢？”

眸底沸腾的情绪凉了喧嚣…

视线在落到他脸上时，已是一空麻木和漠然…

“…你四年前报复了我，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报复回来？”

若论恩怨…

…便该是这样一段又一段亏欠的吧？

而了结…

除非他们彼此，再无家人亲友…

这恩怨才能自然消亡…

…不然怎么会落幕？

但长安…

…长安是他们的孩子，她想，他们之间的恩怨，只到长安这里，就可以止歇…

这也很好！

“…若只论你我，我早说过了西夏，我亏欠了你的，你都可以讨还…”

若…

只关她与他…

无论要他付出怎样的代价来赎罪，他也甘愿？

而他，也信…

她绝不可能会因为他，而去牵连他外婆，或是别的其他人…

若再论他们之间牵涉到的其他人…

不管是段言京还是顾西春，也不管是助纣为虐，只藏身在暗处推波助澜的沈巡姜宝笙，甚或是黎述，他父亲…

他都已早为他们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