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是一点点儿散去。

也是一分分涨回来的。

在那之前…

被言渡抱在怀里的顾西夏身体瘫软得似一滩泥，连推开他怀抱的力气都没有…

她后背的上衣都是泥土…

一身实在有些狼狈。

所以言渡将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

顾西夏没有拒绝…

昏沉的思绪渐渐清醒。

她深知刚才发生在这荞麦地里的事情实在太荒唐，所以牙关紧咬，苍白面色…

暗沉的眸光冰冷到了极致。

寒寂视线僵硬的凝在一处虚无。

对他最后对她言说的那一语提议根本没有半点儿回应…

言渡见她寒默神情，眸底滑过慌乱…

他牢牢将她抱在怀里，似怕她再度挣逃…

然而…

顾西夏只是任由他抱着，不挣扎不反抗，顺从得令他不安…

“…西夏…”

他温柔声调，在她耳畔深情的唤着她的名字…

一声声，似勾魂…

“…让我们给长安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好？”

冷眸框定了这一山风景变得暗沉而陈旧…

在顾西夏的气力恢复之前…

言渡抱着她，在她耳畔，还言说起了许许多多，或有关于过往幽暗的曲折，或描摹的美好未来…

话语深情，沁出的音色都裹了温柔…

但顾西夏一概未应…

默然得似一个失了灵魂的瓷娃娃…

“…西夏？”

终于…

他意识到她的这种沉默，不是顺从，也不是甘愿携手与他共赴明日…

这才…不安的将她从怀里放开…

她仍是寒寂神情…

“…西，西夏？”

他再度十分不安的开口，满目染了浓烈的担忧。

“…你先等等…”

他实在聒噪，在她耳边一直念个不停，念得她心烦意乱…

顾西夏本来想闭目养神片刻，等到思绪燃过了羞愧，再做打算…

但他显然忍耐不及…

想只通过这样一场荒唐而错误的，该死的行为，就将他们两个之间过往的一切抹平，从此踏马往前，一马平川…

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子的好事？

而言渡见她对他的话，终于有了回应，眉目不由一喜…

“…我知道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很糟糕，我没有斗转星移的本事，能重生回到那个时候，在一切伤害还未铸就的时候及时的拨乱反正…”

直直凝视着她的眸底，暗沉的影被他心中燃起的晴朗一分分驱散。

“…但是西夏，请你相信我，从此以后，我再不会做一星半点对你不好的事情，从此以后，我所有的盘算，都一定事先告知你，绝不会再让你跟长安涉局冒险…”

神情严肃。

话语铿锵。

音色仍旧牢牢被低沉悦耳的温柔框定。

他在竭尽所能，试图将他所深爱的这人，一举拿下…

从此，敛了这颗心，千疮百孔的寂寞荒芜…

他要一处温暖归宿，一程，只有她能够给与他的，璀璨未来…

“…我不求你原谅我，爱我，我只求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让我爱你，让我赎罪，弥补我过去对你的那些伤害…”

一言一语，都透出情真。

“…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西夏，恩？”

轻卷的话语拖了温柔的鼻音…

似蛊惑。

也会诱拐。

顾西夏简直有一种不甚其扰的感觉…

这些话…她听来也并非全无所动，只是…

寒眸半眯。

她牵了牵自己的嘴角，动了动自己的手腕…

…差不多了！

这才浅冷开口，回应他的话。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

不需要吗？

“…西夏…”

黑眸滑过一线错愕。

他如何会不需要？

他可是为了求这样一个机会，辛辛苦苦布局谋划了四年…

但顾西夏并不预备解他这个疑惑，她将与他的距离微微拉远了一点儿…

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