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此刻极想把满室看热闹的人大骂一顿，然后赶出去。理智告诉她，这样做，除了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林晚极力压下心里的躁动，看向了她身边的妇人。

这个妇人是隔壁卖豆腐的王婶，也是城中唯一给过原主一家温暖的人。妇人此刻正轻轻抚着林晚的背，眼中的关心还算真诚，见林晚看过来，妇人轻声道：“可怜见的，年纪轻轻遭了这事，你受不住也是正常。”

林晚作势抹了抹眼泪，哽咽着出声：“王婶，谢谢您，我好多了。”

王婶舒了口气：“那便好，你这还得往前看啊，以后可就你姐弟俩相依为命了，你再撑不住，可让你弟弟怎么活啊。”

林晚闻言看了一眼林嘉，小孩子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她，双眼哭得红彤彤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嘴微抿着，看上去可怜极了。

林晚伸出另一只手帮林嘉擦了眼泪，将小人儿带入怀中抱着，在他耳边轻声道：“不哭啊，阿姐在呢，不要怕。”

安抚了一会，林晚牵着蹲着的林嘉站了起来。

林晚坐地上有些久了，腿有些发软，看起来一副弱柳扶风、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林晚转过身去，牵着林嘉向围观的人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来，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看上去十分楚楚可怜。

林晚尽量加大了声音，边哭边道：“真心感谢各位的前来，我们姐弟俩何德何能能得大家如此关心啊。”

林晚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我本以为母亲去了，从今往后我们姐弟俩就要沦落街头，我得去卖身葬母了，如今看到大家都如此关心我们，我实在是感动，还是好人多呐。”

来人中大部分就是来看个热闹，哪有什么人真心关心姐弟俩的死活，听了这话，有几个老脸一红，颇为不自在。

王婶一听林晚都盘算着卖身葬母了，一时万分怜惜，从兜里摸出几枚铜板来，放在林晚的手心：“婶儿也没啥钱，你俩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这一点先拿着用罢。”

说完还侧过身来，对着众人道：“邻里邻居的，这俩娃子可怜的紧，大家能帮就帮帮吧。”

闻言林晚当即拉着林嘉又鞠了一躬：“晚儿在这里谢过大家了。”然后抬起小脸殷切地看着众人。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几个脸皮儿薄的受不住了，从兜里掏出几枚铜板塞到林晚手里，说了几句客套话，逃也似的走了。

这样做的越来越多，其余的脸上也挂不住，狠下心来，掏了几个钱，一脸不悦地走了。

待人都走干净了，灵堂终于安静了下来。林晚深深地望了一眼棺材，掂了掂手里铜钱的重量，心里一阵冷笑，这才是道德绑架的正确用法，对一群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趾高气昂的人用不着客气，戏看了，也得交钱不是。

*

林晚倚在二楼窗边往下望，巷子拐角处有一个说书人讲述的故事正到精彩之处，周遭围了不少凑热闹的人，纷纷鼓掌呼好。

说书人折扇“啪”的一收，吐沫横飞，情绪激昂。

“这傅家公子，那可真是一个传奇人物，八岁便随父上战场，出了主意，立了战功。傅将军战死沙场之时，傅小公子那才十四岁啊，血气方刚，面见先帝，请缨出战。先帝哪敢将战事托付给一个毛头小子，直接拒绝了，让他回家守孝，这傅小公子也是英勇，出了圣殿，直奔战场，率领他父亲的亲兵，杀得敌军直退百里。如今傅公子身经百战，自此都还没有败绩……”

人群中有个小孩呼喊道：“如此厉害，为何还要退休呢？傅行不是才二十么？”

说书人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笑得有些高深莫测：“这个中缘由，传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可据老夫所知，却是因为两个月前傅行当众顶撞新帝一事。”

“话说那一日，正是科举揭榜日，新帝在朝堂上刚对状元赞赏有加，一时兴起甚至想为其与亲妹妹安然公主指亲，熟料那傅行当场拆台，将那状元问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又痛批他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