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五个大字——

风雨江山楼。

“风雨江山楼？咱们来这儿做什么？”苏小亦戴着帷帽，帽檐悠然垂着长长白纱，蔽住容颜，只能隐约见其绰约风骨。

风雨江山楼是京城这座大都市中最繁华的酒楼，汉人以及来汉的胡人、倭人甚至天竺僧人常常会出入此处，寻欢作乐，纵情声色，不分昼夜。

苏小亦跟着成黎穿过拥挤不堪的大堂，看她一脚踢开好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大汉，剑鞘冷冷拨开执杯上前的孟浪公子，径直往某个方向走去。

鼓瑟丝竹之乐悠悠传出，大堂右侧坐着的二三十位乐师无不忘情演奏，沉浸其中，袅袅不绝。

待转过一道屏风，外面的嘈杂渐渐势微，苏小亦才见到坐在临水窗边的光秃秃五长老和成一念。

彼时，成一念正眼巴巴趴在桌上看五长老一手抓着个油光腻腻的大猪蹄，一手握着酒壶壶嘴咕噜咕噜灌酒。

“一念。”成黎唤了一声。

成一念惊喜地转回头，在见到苏小亦时，愣了一愣。

苏小亦想起自己还遮着脸，于是将面纱掀到脑后，露出一张笑吟吟的脸蛋，然后蹲下来，张开双臂，“一念，咱们又见面了！”

成一念笑得咯咯响，跑着跳进苏小亦的怀抱。

然而还不待两人熟络，成黎便走过来，面无表情地从她怀里接过一念。

苏小亦：“……”

五岁的孩子很轻，成黎单手就将他抱起来了，走至窗边，看向窗外碧波荡漾的湖面，柔柔的风吹了进来，轻轻扬起成黎耳后的青丝。

五长老还在忘情地吞咽，苏小亦坐下来给他递了一杯水，“长老，慢点吃。”

“无妨无妨！”五长老嘴里塞满了油腻猪肉，脸上还沾着碎末，像饿鬼投胎。

苏小亦偷偷用嘴型问成一念：“你们山庄是从来不给肉吃吗？”

成一念摆手，从怀里掏出一支笔，用舌头舔着润了润，在手心上写了什么，而后举着手给苏小亦看：“五长老说他是出家人，不杀生，不食荤。”

“那他这是？”

成一念又飞快地写着：“他说他昨天做梦的时候，佛祖给他托话，说不用他伺候了，让他及早还俗，及时享乐。”

“……”

成黎放下成一念，自己坐在苏小亦对面，让酒楼伙计上了四盘点心。

外间的琴瑟之声回荡在整座酒楼，随着鼓点越来越密集，终于在达到最高潮时，由一声重缶作为收尾，结束了整首曲目。

在座宾客无不亢奋高昂，鼓掌欢呼声响彻云霄。

五长老这才反应过来，突然抬头，看着成黎：“黎儿，咱们何时启程？”

“现在。”成黎拿了几块点心递给成一念，其他的让人给打了包。

“等……稍等，待老身吃完最后这根骨头！”说完，五长老几乎将头埋进了铁盆，只露出一个光秃秃油亮亮的圆脑袋。

一曲奏罢，大堂中又逐渐响起鼓弦之音，三个妖娆身影出现在屏风后面，伴随着奔腾欢快的乐声快速旋转。

舞姿婀娜曼妙，玉臂轻舒，舞衣轻盈，精致面具下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给她们的舞蹈增添了一种来自异域的神秘感。

苏小亦环顾四周，总觉得这个地方莫名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按理说，她在现实世界里绝对从未见过如此古香古色纸醉金迷的酒楼，而她穿进书里也才五天，也不应该来过这里才对。

这时，屏风后翩然起舞的一个舞姬不知因何，竟忽然脱力，身体绵软地倒在从波斯国运来的地毯上。

场内一片杂乱唏嘘。

而其余两名舞姬不受影响，神情在面具的遮掩下毫无波动，依旧伴着愈发急促的鼓乐旋转如风，舞袖飘飞，香气绝尘。

苏小亦越来越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尤其是那身影倒下去的时候，以及那姑娘被人抬走的时候。

电影里见过？

不对，应该是最近产生的印象，但最近没有看过电影……

那是什么呢？

不对！

风雨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