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醒醒……请醒醒……”

酒馆的服务生嘴上尊敬，手上摇晃的动作却一点儿都不尊重顾客。

耷拉着眼睛的服务生看了眼满满被昏睡的男人打翻的酒杯，酒杯口径很大，能装不少酒，不过都是最廉价的麦子啤酒。这个男人从早上开始喝，一直到打烊，除了酒，没有碰其他吃的，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

“对穷酸鬼客气什么？”老板娘对服务生慢吞吞的动作感到不满，叫了一嗓子，“把他打醒，付了钱就让他滚。”

老板娘说得没错，这个男人穿着的衬衣布料不错，看起来属于中产以上的阶级，只是一看就许久没有浆洗，领子都不再笔挺，和烂醉如泥的男人一样软趴趴的。

说不定是家道中落的有钱人呢，服务生左右开弓扇了他胡子拉碴的脸两个耳光，漫无边际地想，毕竟这些原本上流的人就算穿着曾经的华服去讨饭，也能多得到几个子儿，因为以前都是一个阶级，这样就不算打发乞丐，而是某个意义上的“资助”，也就不算和穷人扯上关系，不是一件会被嘲笑的事。

他们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哦……付钱，我有钱……”男人晕晕乎乎地醒了。

这个衣服都沾染着浓厚酒臭味的男人，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才从外套内袋里翻出一个钱包，打开来，里面只有可怜的几张纸币和一枚铜币。

虽然金币银币是通用货币，但运输不便，纸币应运而生，国家会雇佣法师进行纸币的防伪，确保经济安全。人们平时最多会带少量银币和铜币用来找零，这家最便宜的麦子啤酒就是5铜币一大杯。

男人眯着眼睛找钱，他的手有些轻微的抖动，一下就让那枚铜币从钱袋里滑落。

三心二意着的服务生不太想弯腰去捡钱，男人就趴在地上，努力睁大醉眼迷离的眼睛，去找那枚铜币。

在狭窄的地上摸索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找到了，小心翼翼地吹掉上面的灰尘，放进了钱包里。

然后他又一次问：“多少钱？”

“50铜。”

他点点头，取出三张纸币，一字排开在桌面上，服务生不管这些，扫了一眼就随意收起这几张钱。

等到男人走了好一会儿，百无聊赖打着蚊子的服务生才想起那个词。

他们管这叫……

体面。

男人站在街角，把身体隐藏在墙后，看着不远处的一幢小洋楼，窗户一片漆黑。

他等了很久，知道天光将明，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才看见一辆马车在小洋楼前面停下。

一位衣着时髦的女士从上面走了下来，她栗棕色的长发散落，背影窈窕，用一根珍珠腰带束住纤细的腰肢，淡紫色的裙子打着细密的褶子，裙摆上还镶了一圈深蓝色缎带和刺绣蕾丝。

不顾腿脚的发软，男人箭步冲上去，拦住了那位女士。

“苏珊！”

苏珊金色的眼睛这才闲闲地扫了他一眼：“安东尼奥？你找我什么事？”

男人痴痴地看着她娇美的容颜：“苏珊，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这么冷淡，你不是说爱我吗？”

“啊，是吧。”苏珊扬起红唇，“我的确很爱你，仅限说这句话的那一秒钟。”

男人的表情像是整个世界都塌陷了，还是强颜欢笑道：“你变心了吗？没关系的，这都不是真实的。苏珊，一定是有人诱骗了你，都是那些垂涎你的人的错，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对不对？我们都爱着彼此，我们说好永远不分开的。

“对了，我很快就能东山再起的，你相信我，你一定会信我的，对不对？啊，我都忘了打理一下自己，你喜欢我精神帅气的样子是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

“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吗？”苏珊笑得像个纯洁的天使，这是他最爱的样子，“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继续骚扰我的话，我只能叫警方来。”

男人愣了一下，表情一下龟裂，他失控地吼叫：“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为了你和家族决裂，为了你抛弃了未婚妻，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