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教室里传出稀稀拉拉的掌声，不断提醒着她家长会进行到了哪一流程。天空昏昏沉沉，好像快要下雨，又好像快要拨云见日，陈安安搞不明白天气，所以低下头来，看看杨易在干什么。

他正蹲在墙头，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类似5之类的屏幕，又往外扯出一团凌乱的耳机线，难解难分，杨易将这块大屏幕放在地上，就开始解耳机线，越解越乱，也越来越急躁。陈安安看不下去，伸手拿了过来，一个结一个结地解，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感觉，耳机线在她手里也变得更加顺畅，没一会便解好了。

杨易接了过来，顺手将其中一个耳塞塞进了她的左耳，自己将另一个戴到了右耳朵上。

“干嘛？”陈安安有些警惕，伸手碰了碰耳机，又看着面前的大块屏幕，好像是升旗那天她看见过的，“这是什么？”

“这是平板，”杨易将耳机插到平板侧面的插孔，眼看着陈安安要摘下耳机，又按住了她的手，“哎别动，听听这首歌。”

陈安安得用手捂着屏幕，才能在猛烈的太阳光下看清上面的字，林志炫，凤凰花开的路口。

她皱了皱眉头，“这是60年代的歌吗？”

“什么啊，这是，唉你先听。”杨易被气的翻白眼。

这个林志炫恐怕是比她性子还要慢的人，歌中只有简单的钢琴声，舒缓的男声吐字清晰，这让她可以听清楚其中的词汇，语调悠扬，即使在副歌部分也没有突兀或者不合适的感觉，陈安安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怎么样，好听吗？”杨易邀功一样地问她。

“好听，有点悲伤。”陈安安点点头，如实地说。

“这首歌是林志炫专门唱给大学离别学子的，凤凰花开两季，一季新生来，一季旧人走。钢琴也是故意用的没有调音的钢琴，就一般家庭式的钢琴，录制的地点就在林志炫本人的家里，钢琴和人声同时同步收音，虽然有点粗糙，但是他要的就是这种气氛，唱歌最重要的是情绪饱满嘛。”

杨易絮絮叨叨了一堆，陈安安听的一愣一愣的，她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这首歌很好听，可能还要再听几遍才能知晓全部的歌词，还要再多听几遍，才能理解这个什么炫的饱满情绪。

“怎么样，这首歌不会吓到你了吧！”杨易话锋一转。

什么？

“你不是因为中午喇叭放的歌都太吓人了，所以才不回宿舍睡午觉的吗？”

“我，你怎么知道？”

“陈音宁说的……”

他们两个最近总是陷入到奇怪的沉默中去，她不会追问，他也不非要说个清楚，所以便一起沉默，像是藏着两个人心知肚明的事情而闭口不谈一般，陈安安不会特意打破这一种气氛，因为她觉得，两个人怀揣着同样的秘密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就像他们现在冒着可乐泡泡的气氛一般。

花开两季，一季新生来，一季旧人走。

“杨易，毕业的时候你会难过吗？”陈安安忽然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应该不会，只能说感慨吧。”杨易认真地想了想，清亮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丝的犹豫，他们面前的天空混沌一片，分不清蓝色还是白色，陈安安看不见什么，但是也许他不一样。“以后会更好的，以前的日子也回不去，就一路往前走就好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陈安安笑笑，是啊，这才是他应该说出的话。

是不是只有以后会更好的人，才会大步朝前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哭哭唧唧踌躇犹豫的人，也不一定是在为离别神伤，而应该是为了自己回不去的好日子吧。

毫无疑问，她一定是后者，更毫无疑问的是，杨易一定是前者，那趟通往未来的列车已经缓缓驶来，他意气风发，潇洒地对着身后挥挥手，做好了大鹏展翅的准备，杨易看见的是他的光明大道，陈安安记住的，也只有他的背影，和这片混沌的天空而已。

少年本就不该因为明天的到来而发愁。

“不过，”也许是注意到了陈安安有些失落的神情，杨易挠挠头，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