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生摇头，“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他的确算是异类。别的小孩都是一二岁才有思考能力，三四岁才有记忆。可他是自出生那一刻便开了智，听得懂身边的人讲话。所以他还在襁褓里便知道母亲多么爱护他。是母亲的爱平复了他心中的忐忑，相信无论自己是何模样都是能被接受的。如今得到母亲肯定的答案，他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和喜悦，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她是骗人的，你是怪物，没有人会爱你！”

他抚着胸膛，“你错了，娘亲很爱我。”

“那是她不知你真面目！”

“你不懂，母爱是世间最温暖的感情，它能包容一切。在母亲的怀里，就像沐浴在冬日的暖阳里，像站在悬崖边却永远不会恐惧，是离家千里，也知道会有人点着灯等我，永不熄灭。”

“那是你脑补的，这八年来，她总在赚钱，陪伴你的时间那么少。”

“不，正是因为她爱我，才会忍受分离以期给我最好的未来。剩余的时间她也全部用来陪伴我与姐姐，她是最好的母亲。”万霖生捧着自己的脸，感受着母亲喜欢的手感，“暗，你在妒忌我。”

“我没有！”

“你有！很早以前就有了，我虽然不记得，但能感受到。就像明明我没有从前的记忆，却仍然记得母亲的爱。我相信这是爱的力量。”

“呵呵，你就自我陶醉吧，小怪物！”暗说完最后一句话，消失在了万霖心灵深处，他甜甜地笑着，“我不是小怪物，是母亲的宝贝。”

章小年自是不知道儿子与其心灵的对话，她很忙。

十岁的童生和十岁的秀才完全是两种概念，前者是人才，后者是天才。万家的门槛都被道贺的人踩塌了。她干脆把旧门拆了，换了个三米高的朱红大门，门楣上悬着“万宅”二字牌匾，从今日起，他们也有门第了。

万霖生看到母亲含泪的模样，乖巧地说：“等儿子考了进士，做到四品官，就能把门匾换成‘万府’了。”

章小年抹了把眼泪，说：“好，娘等着！”

鱼跃龙门是什么感觉？就是章小年一家现在的感受了。从前她有钱，但真正上门提亲的都是跟他家差不多的富户，不是地主就是商户。前者多名声不好，后者社会地位低。如今不同了，有了秀才功名，不仅可以减免很多税费，掌珠姐妹相亲的对象也提高了一个档次。

总是拒绝别人也不好，所以章小年以儿子要进京拜师为由，决定暂时移居京城。

出发前两天，她把掌珠叫到一边，说：“你的亲事，娘这里有眉目了。”

掌珠羞涩地低着头，“女儿的亲事，有娘亲做主便好。”

章小年说：“娘亲虽能参考对方的家世，人品，相貌。但真正与他过日子的是你。所以娘亲满意固然重要，你满意却是最重要。这里只有我们母女两个，你也不必害臊，喜或不喜，直言便是。”

掌珠知母亲从不把自己当作无知小儿子，凡事有商有量，便不再害羞了，“娘亲请说。”

章小年说：“是济仁堂掌柜保的媒。对方比你长两岁，祖上是御医。父母十多年前便去世了，是两个伯父养大的，读过几年书，如今在济仁堂做学徒。他见过你，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他？”

掌珠双颊飞红，“小时候见过几个小哥哥，但现在不太记得，只记得掌柜爷爷。”

“他本名叫程川，大家都叫他小川。我记得有一回你摔跤磕破了膝盖，他给你擦过白药。”

“是他，我记得！”掌珠脸更红了，“我记得他很瘦很高，背书的时候脑袋转的圈特别大，就像竹蜻蜓一样。”

“他很有诚意，去年便请程掌柜跟我打听口风。可当时我想着他们是官宦门第，而我们是普通百姓，所以没有答应。可你及笄的时候程家两位夫人都送了金钗来，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及笄礼是古代少女的成人礼，一般只有亲近的长辈会在这一天送簪或钗以示亲近。两家长辈连面都碰，对方却送来这样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