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已过,太庙前车马未动,人影川流。
“左领奇,这么一大早国主来我住处,可猜得出是何事?”风胤赶紧起身,慌乱中示意榻上之人不要出声。那藏在暖被之下的一双媚眼不满地瞟了一眼风胤,转身朝里自顾睡去。风胤原以为是今日午后启程回宫,母亲一早自然有回程安排要过问随行的官员,总不会有空闲来管自己,便胆大心细地在自己屋内寻得一时快活。
姬安夫人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风胤匆匆挑帘从内屋出来,日已高悬却仍衣衫微乱,眼中已有愠色:“太庙重地,你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
“母亲,孩儿昨晚读经悟了些道理,一时……欲罢不能睡得迟了,你说到底是该罚还是该赏?”风胤一笑,拿出惯用的伎俩,料定姬安夫人一定再无心责备。
“既然你读经能有所悟,看来也算不虚此行,不如就常住此间守着先祖灵位,静心修养一些时日,不必急着回去了。”
风胤一时不懂母亲此言何意:“孩儿不懂,母亲是要孩儿……”
“本王已经决定留你守太庙三年,为国祈福。”
“母亲你疯了吗?……孩儿失言!”风胤一脸震惊地看着姬安夫人,自觉失言,急忙缓和道:“只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母亲有如此打算,竟要让孩儿留守太庙三年……孩儿,孩儿不明白!”
姬安夫人似乎无心要与他争辩,淡淡说道:“我现在能为你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至少这样能保你平安无虞。这里的一应用度,你都不用担心,我会为你谋划准备。”
“谋划什么?他做国主、我做弃子吗?”风胤无法接受如此突然的变数,言语激动。
“这国主之位有什么好争抢的,我这些年把能给的爱都给了你,如今更不会害你!”
风胤一声冷笑:“母亲若当真爱我,当年就该把那储君之位交给我,而不是逼我风胤一步一步退让到如此境地!”
姬安夫人转身直视风胤:“这么多年,到底是谁在退让你当我不知道吗?若不是我护着你,就凭你?他恐怕早有杀你之心了!”
风胤强作镇定,在没弄清事情是否尚有转机之前,他绝对不能垮掉,扶桑说了,母亲的爱是他最大的武器,他必须利用好,必要时,就算摊牌也比坐以待毙的强。
“是不是风阙逼你禅位,用我做要挟?”风胤阴着一张脸。
“你应该称呼他‘殿下’。”
“哼,殿下,恐怕很快就要改口做‘国主’了!真不明白,我风胤哪一点不如他风阙?怎么就要居于人下,看他脸色!”反正是要撕破脸皮,不如索性把自己这么多年的不满和怨怼都统统扒开来给她看。
看着被自己宠溺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在那里暴跳如雷地质问自己,姬安夫人心里不是滋味:“风阙从未提起‘禅让’之事,也未曾逼迫,不过我是早有这个打算的。”
“母亲就认定,他当了国主就会心满意足了?母亲恐怕是想错了,他风阙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来要我命的,因为……他毕竟姓‘风’!”一语已出,天地变色。
“你,你说什么?”姬安夫人似乎没有听懂,喃喃问道。
“母亲难道忘了,这华胥国第一贵族风家,母亲的夫家,其实就只有风阙这么一个嫡子长孙吗?”
此语如一记闷棍,姬安夫人霎时眼冒金星,气血翻涌,站起身来怒喝道,“你个孽畜,你听谁说的!胡言乱语还不住口!”
难道这孩子已经知道了吗?不可能,这世上除了她自己,唯一知道风胤身世的两个人已经死了,都死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尸骨无存,另一个,灰飞烟灭……那他到底在说什么?
姬安夫人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眼底冒着火,看着风胤。
“那你告诉我,列湛是谁……”
高大健硕的风胤俯身缓缓逼近姬安夫人的脸,轻轻的几个字从他口中幽幽飘出,竟像是地狱之门的门缝里挤出来的几点鬼火,阴森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难道是太久了?
第35章:风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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