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被里正一问，村长整个人宛如泄气般，神情，身影全部萎靡了下去。

村长有气无力道，“儿女多了都是债，老三家的想送儿子进学堂读书，老二家的觉得自己儿子还能再读一年，不愿意从学堂退学。”

都是他的孙子，他偏袒哪个都不行，可要是把三个孙子全部送进学堂，家里就该喝西北风了。

里正：“只听你说老二老三家的，可是老大家的正谦有点希望？”

提起二孙子李正谦，村长总算有了点笑脸，道：“希望不希望不敢说，听韩秀才说比他哥要强一点，要不然就该是他从学堂退学了。”二孙子都十二岁了，在学堂也读了快五年了，要是没点希望就该让他退学回家，另谋出路去了。

两人同宗，基本上李家庄姓李的人家全是同个祖先传下来的，村长家的子孙如果有出息，作为同一个宗族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受益。

里正道，“有希望就是好事啊，你后面就专心培养正谦，让他好好读书考科举，给你挣个官回来。”

里正说完，又轻拍村长的肩膀，宽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只能尽力把路给他们铺平坦了，其他的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我说你也别把读书看的太重，这天下有多少读书人是能考上科举做官的，多的是和我们一样种庄稼的泥腿子。”

“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也别太逼几个孩子，小心逼过头了，给孩子太大的心里负担，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里正一口气劝解了许多，村长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没办法呀，儿孙没有出息，他死了后都没脸去见祖宗。

村长至今都能回想起，自己年逾六旬的老父亲就去县城赶了一趟集，还是去交秋收的粮税，就这一次就遇上了贪官污吏。对方硬说他们拉去的粮食是陈粮，不是当季的新粮，要他们补交银子。老父亲气不过就和他们理论了几句，他们就把人一顿好打。

最后，老父亲回来没多久就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了，而那些打了他的人还在逍遥法外。

老父亲是死不瞑目啊，临死的时候还抓着村长的手，口中一直不断重复几个字。父子连心，村长知道父亲那是在嘱咐他要读书，要考科举，要让子孙后代有出息。一个小小的村长在那些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捏死他们比捏死只蚂蚁都更容易。

想起老父亲，再想想现在的情形，村长真心觉得自己不等二孙子读书读出个结果来，他都不敢闭眼咽气，死了都没脸去见自己的老父亲。

村长家的旧事知道的人不少，毕竟当初一起去交粮税的人不少，里正也知道村长的心结所在。归根结底，就是怕对不起老父亲临死时候的嘱托，怕做了不孝子。

里正道，“大伯他不会怪你的，他地下有知肯定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孩子们考不中，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说家中没有这根香火啊。”

村长：......你可闭嘴吧，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家孙子笨呐。

*****

李青山家中，李大江见劝不动李青山和徐青青，两人是打定主意要花五十两银子买后山，李大江气得干脆走人了。

李大江气哼哼地离开了李青山家，一路上边走边想，李青山他们就是钱多烧的慌。这是要种人参仙果，还是养老虎熊瞎子啊，还要买下后山来种。

要是十几二十两，买也就买了，可这是五十两银子啊，都能买好几亩田地，够娶好几个媳妇婆娘了。他们纯属钱多了闹心，夫妻两个都是存不住钱的人，一有钱就要花......

李大江心下一阵数落李青山和徐青青败家，从李青山家里，一路数落到了河边上。等走到河边上，李大江眼睛无意识一抬，就看见了正坐在河边石头上聊天唠嗑的村长和里正。

村长和里正自然也看见了李大江。

一会儿后，肉眼可见地，河岸边上有了三个排排坐，各自抱着敲着烟杆抽烟的老男人。

村长把烟杆在石头上敲了下，把烟灰敲出来，又给自己添了一杆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