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头顶上已经是熟悉的明黄色的游龙戏珠床帐了，已经回到平和殿了。

是夜，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室内的陈设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唯有平时常燃着的安神香被撤了下去，内室里没有留人，瑶瑶应该还在书房里看折子，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安静当中。

不，有一个突兀的声音。

“笃笃、笃笃…”

明染扭过头一看，是无聊的灰溜溜正在一旁啄着金豆子玩儿。

几乎是明染目光扫视的同时，灰溜溜就停了下来，扑闪着小翅膀飞到了明染的身上，叽叽喳喳：“染染，你终于醒了，灰溜溜好想你。瑶瑶已经十三天没有给灰溜溜吃饭了。”

“十三天？我已经睡过去这么久了吗？”明染头还有些昏沉，将大开的衣襟抚好，揉着眉心，有些意想不到。

“哼，染染，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听灰溜溜说话！我又要生气了。”

“…嗯？是说已经13天没吃饭了是吗？”虽然刚才真的没有认真听，但明染稍一回想就回忆了起来。

一提起这个灰溜溜肉眼可见精神就萎靡下来，连头上的那一撮呆毛都不那么挺立了。

“嗯。那天你晕倒了之后，灰溜溜就把自己变大，但你和瑶瑶都驼了回来。然后瑶瑶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精卫一族都是要饮金啖玉吃花瓣的，那之后灰溜溜餐盘里就只有这些了。”

“这样不好吗？”明染勾出一抹笑，用手指去轻轻的点灰溜溜耷拉着的小脑袋。

“哇哇哇。染染，你还故意笑我！这家里没法呆了，灰溜溜要离家出走！”灰溜溜用自己的鸟翅膀遮住眼睛，大声的控诉，还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悄悄从羽毛的缝隙里偷偷的去看明染，眼珠子滴溜滴溜的张望，哭声却逼真。

“好好好。灰溜溜乖，不就是想吃饭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瑶瑶呢？”明染曲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好奇。

“瑶瑶以为人家是一只饮仙露吃花瓣不染尘垢小仙鸟，人家不想戳穿嘛。”

灰溜溜颇有些吞吞吐吐，鸟脸也似乎可疑的红了一下，不过毕竟隔着一层淡灰色绒毛也看不清楚。

要说吃花瓣饮仙露这样的事，灰溜溜几千年确实是这样干的。

但是跟着明染领略了人间的手艺之后，灰溜溜就乐不思蜀，成为了凡间美食的忠实拥泵，仙露仙草没滋没味，金玉一类更是坚硬难嚼，鸡腿不香吗，烤肉多好吃呀？

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呢？

以至于灰溜溜到了现在，看到这些精卫一族身份的标志都没了胃口，“染染，灰溜溜真的好惨。”

“你呀，自作自受。”明染将笑努力憋住，闷声闷气的点了点灰溜溜的小肚子，“走吧，我刚要去找瑶瑶，正好带你去吃饭。”

“不，染染你先去吧，我还不饿。”

“嗯？”

“这几天瑶瑶问我吃的好吗的时候，我说的都是她准备的东西我很喜欢。但其实灰溜溜一直都在宫外蹭吃蹭喝。灰溜溜现在有些心虚，不敢见瑶瑶，我打算再躲几天。”灰溜溜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力图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最是真诚无辜。

灰溜溜看明染，明染也看灰溜溜。

一人一鸟对视，明染抿出商业假笑。

……好吧。

明染走进平和殿的书房时，顾九瑶果然正在垂首沉思，一手握朱笔，一手拿着折子，眉心有些微拧，显然在沉思，不时还勾画两下。

在灯下，她犹如瓷器，光泽温润，线条如泄。

明染怔怔地看着，一时竟然有些痴了，不能打扰和破坏这份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顾九瑶伸了一个懒腰，靠在靠椅上，下意识抬头看门口，才恍然。

她与明染对视，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醒了？”

顾九瑶和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明染在灯下对谈，细细的与明染讲述了一遍他昏迷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

明染晕过去之后，顾九瑶为了保险起见，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