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门窗紧紧的关着，密闭的室内没有一丝风，空气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月光悄悄爬上窗台，屋内一片昏暗。

叶倦青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臀部还在隐隐作痛，就连呼吸都带着一丝疼意。

昨夜实打实的跪了一夜祠堂，他的膝盖早已肿胀青紫，弯曲不得。

不管是仰着睡还是趴着睡，他的疼痛都无法减轻一分。

叶青栀，他的妹妹。

昨夜戌时拖着一条伤腿，浑身脏兮兮的回了家。

一看到她这副模样，叶倦青便能料到之后会发生的事。

果然。

她一抹泪，眼眶红的像兔子，整个人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

只言片语中，所有的人都明白了。

原来是他这个哥哥以出门玩耍风名义哄骗着她离了府，之后又在闹市里狠心将她撇下，独自一人回家。

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磨难和恐惧，看着她那身脏兮兮的衣裳以及皱成一团的小脸，府里的人们便能脑补个大概了。

是他的错。

不等他说话，这错便已经安在他身上了。

看着叶青栀还出着血的右腿，叶倦青认了。

罚跪，板子。

被按在长板凳上的时候，叶青栀看见了她的脸。

嘴角那一抹扭曲的笑。

他知道，她如意了。

白日里，叶青栀又来看了他一回，偷偷的。

看着她右腿膝盖处的血迹，叶倦青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

伺候的小厮早就已经不在屋内了，叶青栀是算准了时辰过来的。

屋内只有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趴着。

叶青栀挪动了两步，到床沿边。

她俯视着叶倦青。

而叶倦青只是盯着她的膝盖，不言语。

叶青栀的院子离这儿不算近，叶倦青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拖着条腿，避过众人来到这儿的。

他只知道她成功了。

瞒过所有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院落中。

血一点点从麻布中渗透出来，这一路太长，伤口早已经裂开。

叶倦青眼里只有这一抹红，他想着妹妹究竟是走了多久，才来到这儿的呢？

叶青栀扬着小脸，全然不顾鲜血淋漓的膝盖，漆黑的眼珠里全是扭曲的快意。

她一寸一寸的打量着趴在床上的叶倦青，视线慢慢的定格在被打伤的地方。

“痛吗？”

叶倦青微眨了下眼，长长的鸦睫盖住了那双绀青色的眼睛，苍白的双唇中吐出了两个字。

“不痛。”

他眨了眨眼，视线又移到叶青栀的右腿膝盖上。

叶青栀一笑，稚嫩的小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诡异。

她一手撑着床沿，慢慢靠近。

打量着叶倦青的伤口。

突然，一只白瓷一般的小手用力的按在伤口处。

不一会儿，大片血迹便透过衣裳浮现出来。

“痛吗？”她又问。

叶倦青死死的咬着那口糯米牙，眼睫轻颤，莹白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空气中依稀混杂着一丝血腥味。

伤口裂开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答，只是咬着牙，忍下这阵疼。

疼，但也只是疼而已。

叶青栀看着慢慢扩散的血迹，疯狂又兴奋，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狼，眼里只有自己的猎物。

“哥哥。”

她蹲下身，与叶倦青平视。

膝盖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但小女孩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笑得灿烂。

“为什么不解释呢？你大可以直接和爹娘说出真相，直接告诉他们——”叶青栀嘴角一勾，“是我故意的。”

绀青色的眼睛慢慢垂下，盯着眼前依旧渗血的膝盖。

“腿，怎么回事？”

“我砸的。”

说起这个，叶青栀笑得更欢。

“怎么样，是不是很逼真？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得到，就得付出代价。”

她伸手指了指膝盖，又指了指叶倦青的伤口。

“用这个换这个，很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