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域离开七日，整整七日，贺厌书都在降回峰的二十三幻境里。

上一回他不知道从那二十二道门中哪道门进去，这回找不到了，便又随便找了个入口，正好便是那只为炼药师而开的其一。

贺厌书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不过他秉承既来之则安之之心，没有那么多走火入魔的忌讳，不曾畏手畏脚不敢往前走，还对众人避如蛇蝎的药经起了兴趣，从头到尾的翻了一遍。

他不习医术也不喜医术，想来对着药经不过一时兴起，应当很快便会将其放下。

可是他没有，他翻了一遍又一遍。

等翻到第七遍的时候，江域回来了。

这对贺厌书来说是个好消息，足以好到让他放下了他七天不曾放下过的药经，一步迈出了试炼。

在他心中，在没有什么比江域更重要了，现在也再没有什么能比看见江域更令他开心的事了。

可是等他看到了江域，又忽然明白所谓开心不过是他单方面的以为而已。

他看到江域时，并非只有开心这一种情绪，他也会，不开心。

那人弗一落地，便吐出一口血来。

便是这一口血，将他的好心情粉碎的彻底，若是他知道他满腔欢喜的过来会遇见这样的一个江域，贺厌书会选择沉着脸过来。

这会让他不至于笑得太难看。

江域忽的抬眼看他。

贺厌书一顿，捏紧了拳。

他走了过去扶住了江域。

他最先看见的不是江域的侧脸，而是地面的那一摊血。缩短的距离拉近了他与那滩血的距离，此刻低头去看，就显得真实，他甚至闻见了血腥味。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可以让人窒息的味道，贺厌书将视线从血迹上拔开，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是多少次，他还有多少血可吐。

贺厌书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不认为自己是个脾气好的人。

尤其是在江域面前，他不介意表现出所有的恶。他觉得他真的是恨死了江域这个人了，这人就算是吐个血也这么的令人讨厌，让人恨不得上去拍他一巴掌，提着他的领子，让他将那口血吞回去。

而此刻江域还看不懂眼色，对他道：“没什么事——”

才吐了一口血，他这话说起来就有些不合情理还极端不真实，像是□□裸地宣告我就是在骗你，贺厌书顿时像个炮仗一样被点燃了，“你没事你没事，你天天没事！你看看你，谁像你一次又一次受伤！”

贺厌书不知带江域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不知道，江域选择瞒着他，他认。可事已至此，他已经看到了，江域再选择隐瞒又有什么意义。

江域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居然还勾出一个笑，道：“别气了，再多说两句你师尊我就要搁这儿了。”

他这一句话避重就轻，轻易让贺厌书窜的天高的怒火败于对江域的关心下。

终究还是舍不得看这人再就这么虚弱着下去。

“唉……我扶你进去。”贺厌书叹了口气，看江域松了一口气的小动作，又蓦然加重了语气，“再给你熬药！”

江域：“……”

将江域扶回去的贺厌书出来后便是怒气冲冲的，他想着江域那时一副不爱喝药的模样，一边走一边斥责江域，“你还不爱喝。我才不给你熬，自己熬，让你知道病了多么的讨厌！”

刚走了两步，他就被小石头抱住了脚。

小石头压低了嗓子，又一不小心露出一点掐尖音来，“别说了，别说了，尊主走之前在我身上下了咒，现在还没解，你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尊主他听见了——”

贺厌书：“……”

小石头捂嘴：“…………”

居然还敢留着小石头监视他。

贺厌书当即冷哼一声，甩开小石头，怒气更是骤然上了一个台阶，他大吼道：“我就说——就不给他熬！”

熬好药准备恬着脸偷溜进屋里的少年堪堪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不是他不想进去，也不是江域不让他进去，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