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厌书一觉醒来，他们又没走成。

老板还挽留他们，说是过几日会有灯会，灯会过后还有祈神会，到时候南北涌流，可以留下来看看。

几个少年都想看灯会。

贺厌书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一眼挂着大笑脸的老板，心中陡然升起一种错觉，好似他和江域这浮屠回不去似的。

陆韫忽然凑上去问了一句，“南北涌流？这城只有南北之分吗？”

贺厌书看了陆韫一眼，南北涌流这个词虽不常用，可若是陆韫不特地指出来，也没人会去注意，更别说忽然便想到了这南北之分之上。

老板点了点头。

他又问：“有无东西之分？”

这一问就问出了问题，老板疑惑，“东西？那也是方位？”

众人闻言面色都有些古怪。

这老板居然不知道？

贺厌书皱眉。陆韫的脸色变了变，忽然换上了一种很古怪的神情，是一种不解混杂着猜疑的表情。等着老板走开了，他就问陆韫，“怎么了？”

其实他并不怎么好奇，因此语气十分平淡。

“你们这些小子真好命。”陆韫揉了贺厌书一把，“一个只有南北之分的城池，怪不怪？”

贺厌书想，不怪。

虽说四象是基本，可这世上无奇不有，一座只有南北之分的城池顶多算特殊，而特殊不至于担上怪异的名头。可说不怪，又怪。其中怪异的不是南北之分，而是这老板居然不知道东西之分，他们方位的概念不全。可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孤陋寡闻，闭塞不通时事，而且，想来就算闭塞，也不该犯蠢在四象方位之上。

贺厌书想起了那场在他看来有些怪异的雨，他没回话，安静地听陆韫说话。

陆韫道：“世上的地域，多半是东西南北齐全，就算没有，住在其中的人，途径此处的旅客也能硬给他分出去小东小西来，所以这种严格的，彻底的南北之分，我也只知道一处。”

他话语一顿，又感叹道：“且从未见过，也只是听说，所以啊，你们就是幸运。”

白鹄一抬眼，道：“这说的是箕斗城吧。”

陆韫一点头，道：“就是这座城。其中城民皆只识南北，不分东西。它立于神界之上，昼夜不停地在神界的东西线上徘徊，永不落下，传说——只有有缘人才可能登上。”

“那我们现在是在这城上了，我们是有缘人？”

“还有呢，还有呢。”

“有意思。”

“说说灯会啊。”

这一句话说到心头上了，众小辈都兴致勃勃地看来。

陆韫一滞，“我就知道这城里有一个算命的，算的很准，每有灯会时都会去，你们可以找他算算。最重要的是，要是从他的手上得到了有关姻缘的好命签，那那人终会得偿所愿。我什么都是听说的，唯有这一点可以保证，绝对真实可靠。”

贺厌书想起了和陆韫的赌注，抬眼看陆韫也向自己看了一眼。

陆韫正看着他，见他看来，还眨了眨眼睛。

贺厌书：“……”

陆韫收回视线，摆摆手道：“我只听我感兴趣的，其他的我就没认真听了。你们再问，我也不知道了。”

虽说他这没描述多少，一众人还是对这个城，还有城里的那个算命先生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和期待。

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所求，有所愿，有所念，几乎没人能拒绝这样一个算命先生。

贺厌书看了江域一眼。

他心中所念所想所思皆很深重，自然也拒绝不了。

这箕斗城的灯会并未让他们多等，是在三日后。

可这两天的等待过程对于这些好奇心极重的少年来说还是太难熬了，可能这痛苦之中唯一的藉慰便是这两天并未有人窃窃私语了，他们睡得还算安生。

到了第三日夜，一众小辈连着陆韫都是兴奋到不行，陆成成和顾眠甚至还郑重其事地换了一身周正的衣服，款式正好登对。

白鹄卖假药回来时，一眼瞥见两人，差点没脱口而出一句“你两换个色都可以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