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贺厌书先找到了引路人。

他不知道和他逆行的迟柘找到人没有，不过想想，迟柘似乎也并不需要什么引路人。自始至终，需要引路人的都是他一个而已。

想到这里，贺厌书有些心酸地抬眼向自己面前的人看去。

那人坐的有些高了，在海边的一块巨石上，海边风大，他的衣袍高高扬起，猎猎作响。

贺厌书抬眼望去的时候，那人正好低头。他像是一块风干了的腊肉，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头到尾一身白，贺厌书看不清他的面目。

那人低头向他望来，眼睛也被遮的严严实实的，但可见陷下去的眼窝，贺厌书与那一张没有眼睛鼻子的脸对上，恍恍惚惚看见了他双目渗血的模样。

他一怔，猛然回过神来，那人的白布还是清清爽爽的，未曾见半点血痕。

贺厌书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此刻不该说话了，可是这感觉来的毫无缘由，根本站不住脚。

他还是问出了口，“你是引路人吗？”

他要去罗刹海，要见江域的过往，这一点胜过所有的直觉，也胜过所有的危险。

那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贺厌书松了一口气，果然。

他还想问些什么，那人却又先他一步开口了，“你来找我？”

你来找我？

这是什么意思？

引路人：“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要来，或者说，我在等你。”

贺厌书：“……”

“我出现在这里，便是问问你，你执意要入这罗刹海域吗？”

贺厌书心中的那种不该说话的诡异感达到了极点，他皱眉，没有第一时间回那人，那人似乎也并未等他回答。他看了一下远方，直接扔下了一颗干净剔透的琉璃珠子，道：“这便是你要找的东西。”

“……”

贺厌书不知道事情为何突然发展地如此迅速，手忙脚乱地接了，还没先看那珠子一眼，心中先有了深深的疑惑。若是这人说是在等着他来，不如说，他好似想要他来。

他还想问问，一抬头巨石上已经没有人了。风依旧扬起，猎猎作响的衣袍却消失地无影无踪。

贺厌书：“……”

“贺厌书——”

与此同时，迟柘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

贺厌书转头向迟柘看去，他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迟柘的运气不太好，没有看见引路人……

或许不对，贺厌书想起来他接珠子之时好似看见了那人往远处看了一眼，正是迟柘的方向。应当是在迟柘蹿出来的同时，那人便消失了。

是那人见了迟柘便走了？

迟柘两步走到了贺厌书身边，看见他手里的琉璃珠子顿了顿，问：“这是什么？”

贺厌书：“……”

迟柘：“你找到引路人了？”

贺厌书垂下眼看了一下这颗琉璃珠子，是一颗很是剔透的珠子，说是琉璃，又不太像，他道：“找到了。”

贺厌书认真地看了迟柘好几眼，问：“迟柘，你认识什么引路人吗？”

“怎会？”迟柘十分疑惑，“这罗刹海域我才不想来呢，怎么可能会认识什么引路人。”

他将手搭在了贺厌书的肩上，“我要是认识了，还要什么魔令。”

贺厌书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迟柘，毕竟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测，但是他看着迟柘，忽然就觉得自己不能瞒着迟柘。

迟柘是真心将他当好朋友的。

他道：“我找到了引路人，不过他好像在避着你。”

迟柘目光一凝，他看了贺厌书一眼，又下意识地看了那巨石一眼。

贺厌书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只见他忽的将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琉璃珠子上。

那一瞬间，迟柘的面色变得很难看难看，他一把打掉了贺厌书手中的珠子，“脏东西，别碰！”

他确实是用了力，贺厌书的指尖都还有着细细的疼。

贺厌书怔怔地看着他。

迟柘却不看他。

迟柘的面色是真的很难看，他看也不看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