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柘也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

他既然也能感受到难受，那么想必此刻贺厌书要比他难受上千倍，上万倍。

长久的沉默之后，迟柘凑过去拍了贺厌书一下，惊道：“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故事。”

他拔高了声音，保证贺厌书能听到，也是在贺厌书看过来之后方才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

迟柘同他讲的便是上神间的一件趣事。

天地间的八位本不是同时降生的，最早的两位便是九方之主和天罚台主。

而这两位，也是力量最近于始神之人。当然，他们也是始神最亲近的人。

可这两位之间也要分出个亲疏的话，那九方之主和始神便更要亲近些。其他七位上神都是在黄泉河畔降生的，就连天罚台主也不例外，但是九方之主是在上神的手心中降生的。

他降生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始神，纵使未见始神真容，但是九方之主永永远远地记住了始神的样子。

神圣疏离，高不可攀。

说是他们陪着始神，不如说是始神陪着他们长大。但是到了一千岁的时候，众位上神便要离开神殿，各自历练。

那时的八位上神也还是少年，懵懂无知，对于历练一事也像他们这些少年一般充满好奇，他们兴高采烈地出发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离开了神殿，便永远不能回去了。

最先知道这件事的便是九方之主，他是第一个折返的人。他只用了一月的时间便游历完了山川，见过了人土风情，踏足过了各处奇景险境，也只是一月，他便归心似箭。

他狂奔回家，可是神殿的大门早已关闭，消失在了两界之中。

九方之主在神界的大门前等了三个月，等到了天罚台主的归来，也等到了天罚台主的离开，上神都曾归来过，可最后都选择了离开。

从始到终，一直等着的只有他一人。

后来他不等了，便去寻找隐在两界的神殿，可是神妖两界，皆不可寻。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浪费了多少时间，神殿才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神殿千万年来不曾变过，依旧巍峨，可是那一众少年已经各自成长，再也不复当初了。

神殿的大门再次打开，始神依旧是那副样子，规则绕身，垂手演算天地法则。

上神在他面前站定，神色严肃恭敬，就连一向冷漠的天罚台主也微微垂头。

可是他没什么反应，手指轻触法则，化为禁令融入天道。

他和他们的时间概念不同，千万年的时间在他眼里不过一瞬，甚至他对人类的感情也不同，刚出生和已经长大的上神在他眼里并无区别。

未见他的面容，但是上神们都知道，他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并无感情。

他没有世间的爱恨□□，在他眼里，他们不过是一件造物而已，即使这造物由他亲手凝聚。

“可见到了总是好的，即使他没有□□，只要见到了就是好的。”迟柘淡淡道，“在九方之主的眼里，见到了他便足够了。”

他抬眼看了贺厌书一眼，“可是后来……”

从这次的神殿开启之后，神殿便再也未曾关闭过，只要愿意，八位上神都可以通报后随意进入。

而九方之主是来的最勤的，到最后，他几乎都不用通报。

其实通报也没什么，神殿里只有始神一人，世间的万种变化都在他的眼里，即使是一滴水的滴落，一粒微尘的扬起，都在他的眼里。踏进神殿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他们通报，只是以示尊敬，而九方之主不用，是因为他们依旧足够亲近。

时间是个很微妙的东西，或许始神一人时，千万年的时间于他不过垂目一瞬，可是当和九方之主在一起的时间，千万年的时间便变得无比漫长。

他许是喜欢这种感受，所以纵容了九方之主的靠近。

更正确的应该是，他对这些都没有什么感受。

他依旧是那个拨正天道的，至高无上的神。

感受到这种变化的应该是九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