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域正在听蛟龙和他说事情。

这些事情守在罗刹海的人已经同他说过一遍了。

少年一剑劈开了海域。

一剑劈开了罗刹海涌出的魔族，一剑封了海，一剑封了裂缝。

江域是知道为什么的，罗柯将自己的神力给了少年，少年用这神力封了罗刹海的裂缝。

他们辛辛苦苦这么久，少年一剑封之。

贺厌书，长大了很多，从他见他戾气缠身的时候就知道，少年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长大了很多。

他垂眸看着月光所照的皎洁之处。

蛟龙讲的版本和他的人送回来的有些出入。

蛟龙更在乎那位净妖罚主是怎么被少年气的跳脚的。

净妖罚主火急火燎地冲到罗刹海域时，正好见少年劈来一剑，不仅劈开了海域，还差点劈到他身上。

他心高气傲，看不得被人抢占先机，又见不得少年煞他威风，自然是敌友不分的一鞭子抽了上去。

蛟龙笑得很是开心，他其实带点小孩气脾气，他道：“结果那小子一句话不说一剑掀了过去。”

江域能想出小孩子的样子。

虽然愤懑，依旧威风凛凛，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意气风发。

或许还要凶恶一些，像那时一般，是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蛟龙继续道：“要不是那九方之人说了你在黄泉河受伤的事，那小子估计能把孟晚直接掀翻在地上。”

江域笑了一声。

孟晚是上神，上神哪有那么可能被掀翻的。

贺厌书不过是占了先机，真要说起来，少年是还打不过孟晚的。毕竟净妖罚主上千万年来杀了不少地妖族，经验和实力都非少年可比。

蛟龙说完这些，又问：“你在罗刹海藏了什么，那小子方才的状态不太对啊。”

他隐隐觉得那时江域的状态不是很对。

“……”江域似乎很不愿意说，可事实上他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那记忆他就从未看过，不知道那记忆里究竟有些什么，不过想来也和少年没有什么关系，“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应该是一道箴言，也就是我不得不离开九方的原因。”

江域垂下眼睛，许是看见了一些超出常理的事，一时接受不能罢了。

过些日子就会好的，也该好的。

“啊？”蛟龙一愣，“这理由很难堪吗？他为什么那样子，还问我——”

“吱呀——”

他们正说话间，少年回来了。

江域抬眼去看。

他的少年终归是会看见他藏的秘密，会看见他以往的身份。

他等着少年的愤懑和指责，可是没有。

贺厌书只是很哀伤很哀伤的看着他，这种哀伤发自心底，让江域蓦然沉重起来。

他没想到那个理由会让少年如此沉重。

他眼里的亮光逐渐熄灭下去，沉默了起来。

他想，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江域话语一顿，又勾起笑来，“再等几天，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贺厌书终还是回到了江域身边。

江域一如既往还是那般风轻云淡的样子，贺厌书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魔族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怎样。

他站在门口，没敢再进一步了。

“师尊，我们回浮屠吧。”

回浮屠吧，回去一切就能恢复原样了。

他还是那个骄纵的少年，腾蛇还是每天逗他开心。

小石头还在装傻，蛟龙还是在噼里啪啦的叉腰大骂。

他们都还是最初的样子，他们都还未曾改变。

他们回去吧，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不想下山了，他早该回去了。

回浮屠，他还是会每天给他们练剑，他还是会生气，还是会一剑劈了半个水域。

蛟龙会被他一个浪打下去，在水里挣扎地转圈。

小石头会被他打的缺胳膊断腿。

腾蛇们怼着飞翼看戏，你挤我我挤你。

山上的灵兽会被他抓起来演戏，他们会哭，会跳，会跑，会叫。

湖里的鱼还是会诡异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