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说的是什么，但生而偏执于光明的神明如何克服对黑暗的憎恶，这实在是一个困苦的问题。

“……说的也是。”路西菲尔认同上帝的话，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能与上帝比肩的生灵了，唯一与其相对的黑暗神现在暂时也不成气候。但是——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黑暗神虽然被逐出至高天，但他并没有完全消失。他已经回归到地狱，甚至有居心叵测的恶魔已经解封了黑暗之书，想要借此来掌控神明。”路西菲尔觉得当一天副君还是要为上帝负一天责任，所以他并没有隐瞒黑暗之书的事，“黑暗神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您不能及早处理隐患，新的战争必定要爆发。”

“你一定会让天国获胜，不是吗？”上帝淡然地说道。

“……”路西菲尔一时语塞，甚至有种气血上涌的感觉。压抑着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的冲动，他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不能总把期望寄放在我身上，原本我就不能与神明相提并论，若是轻易地把天国的安危交托给我，一旦失败，恐怕结局更加惨痛。”

“路西，你在抗拒吾。”上帝非常确信地说道。

“哈啊？”路西菲尔柳眉倒竖，他觉得上帝的思维错乱得离谱：我在跟你谈正事的时候，你居然在跟我谈感情？你上帝也不是个谈感情的对象吧？

“因为法则擅作主张的缘故，你对吾失了信任。”上帝语气微沉，似是真的在反思自己的过错，“你是最耀眼的晨星，亦是吾最信任的副君。吾认为信任是相互的，若是不能把隔阂消除，恐怕将来这个隔阂会越来越大。”

“难道你我之间的关系还会比你对抗黑暗神更加重要吗？”路西菲尔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上帝的意思了。

“重要。”上帝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如果我们之间不能相互信任，黑暗神就更有趁虚而入的机会。你与吾有着共同的敌人，只有处于统一战线，我们才有更大的胜算。”

说完这番话，上帝对自己也颇感诧异：自己常年坐在御座上，从未把视线放在哪一个生灵之上。一贯冷静冷情的神明，视线开始注视向晨星，感情也开始往晨星的身上偏移。

（原本，路西就是吾最优秀的造物；原本，你与吾就应该相互信任。只是命运造成了偏差，才使得我们不得不短暂的分离。以后，我们还要更多的时间……）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路西菲尔不知道上帝的所思，目光依旧狐疑。他觉得今天的上帝不像上帝，平日里无论在圣殿还是星辰宫，对方都不会说这么多的话。而且，他觉得，上帝的话语里似乎还藏着什么他抓不住的东西。

上帝微微颔首，但更多的情愫，他无法用言语告诉路西菲尔。

“那好吧。作为臣子，向主君奉上忠诚也是理所应当的。”路西菲尔勉强认同了上帝的观点，“有一件事，我必须向您汇报——”

“你说。”确定四周没有可以窥看的人或物，上帝才示意对方继续说。

“黑暗之书的封印被解除了，地狱里恐怕有居心叵测的恶魔想要借此控制黑暗神的意志。”路西菲尔所道出的内容成功地让上帝蹙起了眉头，“我认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对地狱的监控，天使殖民军的极限是控制前三狱，更深层的地带恐怕还需要笼络这些大领主为我们出力——不求他们能为我们付出多少，只要关键时刻他们别给我们捅刀子就行。”

“是这样么，吾以为你真的愿意接受那个恶魔领主的示好……”上帝冷淡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心中的一些疑虑也冰雪消融。

“你……都听见了？”路西菲尔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不小心听到了两句。”这只是个托词，上帝一直都待在宴会厅的角落，距离舞池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这个“不小心”实在没有说服力。

“原来是‘不小心’听到了。”路西菲尔颇为玩味地念叨了一句，就见上帝的神情出现了一瞬的僵硬。他笑了笑，说道：“不小心就不小心了吧，地狱的恶魔都这副德行，您又何必当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