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果然很近，大概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虽然古人并没有分秒的概念。

我从阿蛮那里知道了现在是建安四年六月[1]，只是历史没学好的我，也不知道对应的是公元哪一年。而对于计算时间，我常常被姐姐、阿蛮她们所说的“平旦、日出、食时、隅中”[2]等等搞得晕头转向。有时她们说起“子时、丑时、卯时”等等，我还能明白，不过也得悄悄掰起指头数数到底对应现代的几点。

荷塘并不大，比不得我曾在西子湖畔看过的“曲苑风荷[3]”，但早晨的荷塘还是让人心旷神怡。回想起前几天画的采莲图，倒有几分相象。看来大乔小乔都喜欢荷花，一个爱画荷花，一个爱弹《荷风》。而对于我，最喜爱的，也恰恰是荷花。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在现代，我是杭州人。眼前的情景，不禁让我想起了西湖，想起了家乡……于是喃喃念起这首诗来。

“妹妹在念什么？很好听呢。”一旁的姐姐说道。

“嗯……不过是喜欢眼前的景色，胡乱念几句罢了。姐姐见笑。”这首诗是宋代诗人杨万里写的，跟汉代和三国的诗风，想来相去甚远。

“嗯，荷塘的景色，的确可以让人忘掉一切烦恼。”姐姐点头道。

我忽然想起小乔自尽的事，阿蛮说是投河，那自然不是这里了。倒是很想去看看那条河，只是不好开口，免得她们误会。

沿着荷塘走了一阵，远远的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很多人的样子。

“那边是什么？”我有点兴奋。

“嗯，倒是忘了，今天有集市呢。”姐姐也有些兴奋地说道。

“那我们去看看？”我赶紧提议。

“可是夫人只说让我们到荷塘附近走走的。”小翠插话道。

“别告诉娘不就得了。我们只要赶回家吃午饭就行。”我说。

姐姐没说话，但看得出她很想去。我拉拉阿蛮。

“难得二小姐这么开心，小翠你就别扫兴了。再说两位小姐已经有好阵子没去过集市了。阿蛮也想跟去看看呢。”阿蛮果然乖巧，让我不由得对她又喜欢了几分。

“那……我们看看就赶紧回去。”姐姐总算开口了。

-----------------------------------------------------------

[1]建安四年即公元199年。关于小乔出嫁的时间，史书上并没有明确记载。但根据《后汉书》和《资治通鉴》中对孙策和周瑜攻破皖城的记载，可推知小乔出嫁的时间应在建安四年六月之后。本书初稿中将小乔出嫁的时间写为了建安三年，有误。有兴趣的可详见我的随笔：“关于周瑜纳小乔的时间考证”。

[2]汉代把十二时辰命名为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i、晡时、日入、黄昏、人定，也用十二地支来表示。

[3]曲苑风荷，西湖十景之一。西湖十景形成于南宋时期，包括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在南宋之后，又分别有元代钱塘十景，清代西湖十八景，1985年新西湖十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