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见我不说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不语。半晌，周瑜打破沉默，继续说道：

“可惜，伯符去世，庐江郡的平衡便被打破了。”

“那曹操为什么要让李术刺杀严刺史呢？严刺史是我们的人吗？”我问。

“严刺史的情况跟李术恰好相反”，周瑜答道，“李术表面是伯符所表，其实是曹操的人；而严刺史表面是曹操所表，其实……”周瑜忽然打住了。

“其实是我们的人？”我接到。

周瑜摇摇头，表情有些异样：“严刺史上任前，伯符已有会稽、吴、丹杨三郡，且三郡太守都是伯符的人，曹操怎会让扬州刺史也是伯符的人呢。”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操让自己人杀自己人？我被你弄糊涂了。”我嘟哝道。

周瑜又沉默了，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良久，忽道：

“你知道吗，那一晚，伯符曾弹过慢商调……”

“慢商调？”我重复道，“跟伯符送你的琴……”

周瑜好像并没有听见我在说话，看向窗外，自顾自地继续说着。然而周瑜平和的叙述，却让我越听越觉得惊异——

时间退回去年十二月十一日，孙策和周瑜等人率兵在沙羡大败黄祖。几天后的夜里，周瑜独自一人在江边抚琴，孙策忽然来了。

“公瑾好雅兴，还有心情抚琴，可知我们后方被人偷袭了呢。”周瑜的身后，忽传来了孙策的声音。

周瑜的琴声嘎然而止：“被谁？”

“刚刚君理遣使来报，广陵太守陈登挑唆严白虎馀党在会稽、吴郡多处作乱。”

“哦？可需救援？”

“君理说尚能应付。陈登这厮，趁我西征不在时兴风作浪，待我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孙策恨恨道。

“眼下江夏郡唾手可得，如能不分散兵力则再好不过。至于陈登，回头再讨伐不迟。”周瑜也点头道。

“嗯，其实我来找公瑾，是另有要事相商”，孙策的话音忽地一转：“我打算从江夏撤兵。”

“撤兵？”周瑜一愣，“为何？”

“严刺史派探子来报，曹操本月已进军官渡，与袁绍相峙。董将军认为许县空虚，决定即刻起事。”孙策低声道。

“所以你打算撤兵，是为了要北上帮助董将军？”

“正是。这也是严刺史派密探过来的目的。他要我尽快北上。”孙策道。

“可是……如此一来，放弃江夏不说，我们更要与曹操公然为敌了。伯符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我与董将军有过誓言，岂能失信于人？”

“那孙曹两家的双重婚约又置于何地？”

“哼，曹操抢了我的庐江郡，以为跟我孙家联姻就可以算了么？我早晚要收拾李术，答应联姻只是让曹操疏于防范罢了。”孙策冷笑道。

“可是如果挥兵北上，与曹操为敌，一旦战败，便难有退路。莫说江夏郡得不到，庐江郡收不回，甚至连吴郡都有危险啊！”

“公瑾足智多谋，什么时候变成多虑了？”孙策狡黠地一笑，“我既然答应了董将军，这个忙还是要帮的，不过怎么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再说，现在袁绍对曹操也逼得很紧呢……”说到这里，孙策忽然打住了。

周瑜抬起头，盯着孙策的脸不语。半晌，忽地一字一句道：

“伯符，难道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