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此时天色微暗，也许是下过一场雨的缘故。沙和尚见到朱芭黎，瞥一眼他背上的金黄猴子，开口：“二师兄，我应了那国师祈雨。”

朱芭黎点头，瞧了瞧四周——空旷的地，远远的红色围墙隔绝外界，靠墙的一边建有一楼，楼上牌匾刻有“五凤楼”三个大字，楼上坐着观望坛场的国王，在五凤楼对面，立一三丈多高的高台……这里是皇宫的坛场。他抬头看向高台顶，此时虎力站在那里，一旁的木桌上放了些什么东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那么快就开始了吗？

朱芭黎：“白龙马呢？”

沙和尚同样也看向祈雨坛顶端，听出了朱芭黎的意思，“当年，西海龙王玉龙三太子敖烈因纵火烧了龙宫殿上的明珠，西海龙王敖闰以忤逆罪告上玉帝，被判处死罪，吊在空中打了三百下，不日遭诛，正好观音菩萨路过，被救下……”

朱芭黎直觉沙和尚还有话要说。等了会，沙和尚却一直没再开口。“然后呢？”

沙和尚看了朱芭黎一眼，小声说道：“玉龙三太子本为龙，观音菩萨给他锯角褪鳞，成了白马。项珠是个宝贝，被一并收了。这行雨的本事，自然没了。”

朱芭黎微点头，他记得西海龙王三太子敖烈的性子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就连自己的父亲龙王也不放在眼里，纵火烧了殿上明珠只是爆炸点，恐怕之前敖烈就已是闯了多次祸端，不然老龙王怎么会舍得告了自己儿子……不过，只是烧了颗自家明珠，就要被判处死刑，未免太重，还吊在空中，打了三百下，不日遭诛，还好观音菩萨来了……来了……等等！遭诛就遭诛为什么还要改日？把敖烈往刮龙台一丢不就完事了！那观音菩萨来得也真是时候，正巧看到吊着的敖烈并以唐僧需要脚力为由，救下了？……这事看似合情合理，细想却又不尽然。难道是用救命之恩换取的心甘情愿？呵！朱芭黎突然觉得那些人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沙和尚听得马蹄声，“来了。”只见一马官把白龙马牵来了坛场，把缰绳系在了木桩上。

朱芭黎看向白龙马，想起他的人形，怎么看都不像是桀骜不驯的人……金黄猴子一手摸了摸朱芭黎的侧脸，他回神，看着金黄猴子——他在眼神示意。朱芭黎明白，师兄是叫他上天，阻了风云雷电雨的出现。金黄猴子从朱芭黎的背上下来，站着，双目却未离开他。

朱芭黎向五凤楼走去，停在阶下，道：“陛下，此前已下过一场雨，这雨，多降反而不益……”

朱芭黎还未说完，鹿力就已开口嘲笑，“这还没开始，你们便要打退堂鼓了？怕了？还是……你们根本不会祈雨？”

朱芭黎心内冷哼，本大哥是懒得和你们斗。正欲辩解，一阵风而至，是虎力下了坛，他瞥了眼朱芭黎，朝国王道：“陛下，坛场皆备，只待呼风唤雨者。”

“陛下，我们这儿倒是有个会祈雨的，只是学得不精，只会个局部‘下雨’，比不得大国师的风云雷电……”朱芭黎说得弱屈，语气却是不卑不亢。龙王行雨是需要玉帝旨意的，与风伯、云童、雷公电母一齐，风云雷电雨。但借个小局部的雨，只需四海龙王一同便可。

虎力一听竟笑了，“原来是个半吊子功夫，刚刚那沙和尚还夸下海口，雨如盆倾，呵！还是你这白脸实在。”

白脸你个脸！白脸是能用在男人身上的吗！“那……”

虎力大手一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因那几句话而好了不少，“你们能祈得雨便放了你们！”

朱芭黎还来不及狂喜，脑中猛然浮现出城门外那些干苦力的衣衫褴褛和尚的场景，不禁心凉。可是，就算我当时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以后呢？一个人如果没有从他的思想上真正的改变，行为上是很难有极大的突破的。朱芭黎承认自己有私心——一方面，虎力、鹿力、羊力的存在能保证车迟国长久的不旱，带给车迟百姓福泽，灭了可惜，至于和尚，他没考虑太多，他不是圣人，不可能什么都考虑得面面俱到；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