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娉婷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所有复杂的情绪里，毛骨悚然居多。

恨不能每根寒毛，都在那一刻打了个立正。

——许佳慧纵使疯疯傻傻，怕也不是彻底什么都不知道的。

“娉婷，”厉泽成叫她，顾娉婷掩饰住内心的震惊，回头看着厉泽成：“伯父？”

厉泽成刚要说什么，门边的可视对讲响起，梅姨从室内快步出来，到门边去开门。

迎进来的，是雷洛跟雷一诺。

“爷爷！”雷一诺在门边不及换鞋，便绕过玄关，跑到厉泽成身边，一下子扑进厉泽成怀里，带着哭腔告状：

“你要管管老爸，他把老妈气走了，老妈说去找尊严，不肯跟我回家……”

简单讲完事情经过，雷一诺便把头埋进厉泽成胸前，肩膀耸动，眼看着要哭起来。

厉泽成皱了眉头，边柔声安慰雷一诺，边听着雷洛扯着大嗓门，迈着大步走进来。

“臭小子！你以为跟老头子告状顶用？他又没养过老子，老子……”

雷洛绕过玄关，在看到顾娉婷跟小宝小贝时，声音立刻打住，愣了下之后，立刻转而道：

“娉婷，你们也刚到吧？”

他只顾着生霍思琪的气，忙着骂告状的雷一诺，竟一进把这娘三个给忘了。

早想起来他们会先一步进门的事，他绝不会对老头子出言不逊。

雷洛望着小宝跟小贝不善的眼神，讪讪地笑着。

小宝重重哼了声，撇开头，理都懒得理雷洛的架势。

小贝则抱起小胳膊，撇着嘴斥道：

“雷洛！你是不是想等过几年，我们也全都管你叫老头子！”

小贝蹭地一下站起来，冲着雷洛扬脸怒道：

“你再管爷爷叫一句老头子，我们三个全不理你！”

话落，小贝忽地看了眼顾娉婷，又补充了句：“还有妈咪！也不会再理你！”

“我……”雷洛刚要分辨，被雷一诺隐忍不住的哭声给打断了。

“呜呜呜！爷爷！一诺想要老妈！一诺不能没有老妈！”

雷洛无语望天地重重叹了声，大手攥成拳头，插进裤袋。

像要强行避开自己挥拳去揍雷一诺似地，无奈地叹道：

“哭哭哭！一个大男人就知道哭！你看小宝哥哥什么时候哭过！”

厉泽成黑着脸，早都看不下去雷洛了。

喊了声“雷洛”，刚要狠声斥责几句，楼上便传来厉斯年的声音：

“父亲！”

厉斯年在全家注视中，稳稳地迈步下楼，边往楼下走，边道：

“还是先忙大事吧。”

厉斯年轻描淡写地瞟眼雷洛：

“把他的事放一放，先让霍思琪静一静。”

厉泽成望着走近的厉斯年点头：“好，你来安排吧，斯年，下一步，你打算先怎么办？”

全家的关注点转移，对雷洛而言，本是件好事。

他本来松了口气，但听到厉泽成的话之后，当即沉下脸，极其不满地扬着声音道：

“我说……”

“老头子”三个字都到嘴边了，雷洛硬生生拐了个弯儿，继续道，

“……你这个当爹的！我早就说过，你认我不过是迫不得已，现在他回来了，我又成摆设了是吧？”

雷洛黑沉着脸，几步跨到厉泽成面前，弯腰一把扯过雷一诺，气哼哼地道：

“走！想哭回家哭去！这里不欢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