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翩很少因为想一件事想到失眠。他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今天却翻来覆去到凌晨四点才睡着，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不可避免多了两道青痕。

送乔姝去机场的路上，她随口问了句：“没休息好？”

付翩嗯了一声。

“因为你表哥结婚感触太多吗？”

“不是。”付翩摇摇头，“有一点别的事情。”

“那我就不问了，你自己总可以处理好的。”

付翩成年之后，除非自己主动求助，父母一般不会插手他的事，但也许是他今天看起来太过恍惚，乔姝忍不住说了一句：“如果是感情方面的问题，我还蛮想跟你聊一聊的。”

“不算问题，其实是我在反思。”付翩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叹了口气。

“反思？”乔姝感到好奇。

“嗯，我在想，是我还没有从初恋的失败里走出来，还是你跟爸爸给我太深的影响，我对待感情似乎太过于苛刻和谨慎了。”

乔姝沉默了一下，说：“你这个年纪应该享受爱情，别想那么多。”

“我知道，所以我在反思。”付翩笑了笑。

乔姝明白他的意思，从小生活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目睹父母二十年如一日的深情，付翩自然会以此为标准来设想自己未来的爱情和婚姻，可偏偏他的第一段感情却糊涂又草率，两相对比，难免对自己产生怀疑和失望，以至于后来的几年再也没有尝试去开始一段新的恋爱。

“小翩，你要知道，并不是每段感情都可以两情相悦，矢志不渝，所以我一直感激命运让我遇到你父亲，然后有了你。但你不是你父亲也不是我，你会遇见完全不同的人，有完全不同的人生际遇，一段感情的开始和结束都不只是由你说了算，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怀疑自己，你没有错，也没有哪里不好。”

“谢谢你，妈。”付翩轻声说。

乔姝握了握他的手：“下次来看我，带上喜欢的人。”

“如果有的话。”

“会有的。”

宁秋的婚礼办得非常圆满，回去时包了飞机，周夙不请自来，坐到了付翩旁边。

付翩上飞机之后就闭上眼休息了，听到身边的动静才睁开看了一眼，刚好对上周夙的目光。

“付老师，你好像有黑眼圈。”

“昨天没睡好。”付翩有点心累。

“那你休息吧，我不跟你说话。”周夙帮他拉下遮光板，靠近的时候，付翩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焚香味，混杂着一点乳香，刚好安抚了他不安的神经。于是在这股轻盈飘渺的味道中，付翩很快陷入了睡眠。

这是周夙第二次看见付翩睡着了。上次在车里，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悸动由何而来，面对沉睡着不设防的付翩，心里更多是紧张和局促，现在却全部变成了贪恋和渴望，虽然嘴上说来日方长，但他知道自己心里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拥有什么。

原来从前清心寡欲，只是时候未到。

将近八个小时的航班，付翩断断续续睡了六个小时，醒来之后有点晕机不太舒服，也没胃口吃东西，就一直闭目养神。虽然闭着眼，仍然时不时能感觉到周夙火一样的目光，付翩觉得自己的脸都被烧热了。

回到北京后小余来机场接他，周夙也被工作室的司机接走，两人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再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消停了几天，付翩迎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陆柯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刚洗完澡准备睡觉，原本不打算接，但陆柯锲而不舍地打个没完，付翩看看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半，怕他真有什么急事，只好接了起来，没想到那头是陆柯的助理张雯。

小姑娘的声音又急又愧：“付老师，你能下来接一下陆哥吗，我们现在在你家楼下。”

“我家楼下？陆柯怎么了，你让他接电话。”

“他喝多了，闹着非要来，刚刚路上差点开门跳车，把我吓坏了，付老师，我跟司机大哥拗不过他，他现在就坐在马路边上，等会儿万一被人拍到，安雅姐明天一定会骂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