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去够梁舟的左手，够到了就握起来不放。

梁舟眼睛从那两只手上“不经意”飘过，嘴角也禁不住往上翘了翘，不过他很快咳一声，把头转去了另一边。

车内温度回升，空气变得有点甜。两个人手掌相贴，十指相扣，却都不再说话。

就这样，足足五六分钟，江医生把他的另一项技能，单手开车，也发挥到了极致。虽说这个难度系数并不大，又是在相对平整流畅的公路上，哪怕是刚领证的小萌新司机，做起来也应该问题不大，但此处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我们江医生强大而沉稳的内心。毕竟第一次跟恋人手拉手“逛街”，手心却不因为紧张而出汗导致打滑握不住方向盘的，也算一种超能力。

梁舟默默把自己的左手抽回来，发觉竟有点无所适从一样，便又用右手给握起来。

“任何意的手……抓起来手感怎么样？”他突然问。

前方正好遇见红灯，江淮钦缓缓停下车，侧头看过来，说：“想听实话的话，是他手上肉比你多些。”

梁舟说：“你为什么不说他的手比我的手软乎些呢？医生，你幼儿园时学习不好吗？怎么连这些个小朋友都知道的形容方式也不会呢？”

江淮钦发动车子，笑了一下，承认道：“我幼儿园学习不好。”

梁舟眉头一皱，说：“那你是承认他的手软乎了？”

江淮钦只是笑。

梁舟眼睛里突然有光闪了下，说：“肉多和软乎，是两码事，对不对？”

这次江淮钦没有丝毫迟疑，说：“对。”

梁舟把自己骨骼均匀瘦长的手举到眼前来看，说：“我喜欢我自己的手。”

江淮说：“我也喜欢。”

梁舟说：“全世界的手都放到一起，我还是觉得我这双最好看。”

江淮钦说：“我也这么觉得。”

梁舟说：“还有一个名字，姓梁，名舟，那是全太阳系最动听的两个字。”

江淮钦说：“是的。”

梁舟说：“那个名字的主人，是全宇宙最好的人，哪哪都好，哪哪都是我的心头肉。”

江淮钦说：“是心头肉。”

梁舟哈哈大笑，一时五官表情丰富，说：“那个姓梁名舟的人简直太臭屁了，我有点受不了。”

他乐够了，乐得眼泪都湿了眼角，才安静下来。再望向江淮钦时，目光轻而执着，说：“姓梁名舟的，他不但臭屁、无聊，还总爱说假话。他真正装在心里的名字，小灰灰，是三个字。小灰灰的手、眉眼、笑容、寡谈，以及所有，在他看来才是最最好的，每一样都是不与伦比的存在。”

车水马龙的长街，外面有绚烂的阳光，有绿茵茵的遮顶梧桐，有醉人的十里桂花香，有城市闹哄哄的动静，但车内这方天地，静谧而酸涩。

“……嗯。”

离得那么近，江淮钦没有回头。好半晌后，他只轻轻吐出这一个气音。

“哧！”梁舟咧着嘴笑出来，眼睛红红的，他低下头用纸巾沾了两下，声音嗡嗡地说，“江淮钦啊，为什么打知道你喜欢我以后，我总会出现这么狼狈的时候呢？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啊。真是……难受死人了。”

偷偷爱一个人时痛苦就算了，为什么连两情相悦都要这么痛呢。

车子进了博雅小区大门，一路左绕右拐，终于在梁舟家的大铁栅栏门前徐徐停下。

“哦，到了。”梁舟从车窗里向外瞥两眼，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说，“我下去开门。”

“梁舟。”

江淮钦叫了他一句，在梁舟转过身来时，将他一把扯进了自己怀里。

“医生……”梁舟也用力抱住他，脸在他耳边、发梢、领口轻轻磨蹭，咕哝，“分别之后，家里就你一个人了，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江淮钦下巴微抬，徐徐吐出口气，像是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良久才小声说，“好像不能。”

梁舟笑得更欢了，眼睛里却再一次浸满泪花：“这是在跟我撒娇呢，小可怜，真的是太可怜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