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初‘失手’推你下楼的那个酒侍他只在局子里呆了三个月！而且一出来，就带着一家老小跑去上海安家落户了！”

梁舟沉默不语。

金琅看着他半晌，最后缓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希望那些曾毁掉过你的人和事，再次扰乱眼下的平静。可是梁哥你想过没有，这个圈子统共也就那么大，只要大家都还在，碰面、打交道，根本就是迟早的事。”

“我当然还是要在这个圈子里面混。”梁舟抿唇一笑，说了自金琅提起这事后的第一句话。他端起那杯快放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本来是我擅长的专业，离开这一行，还能干什么去。”

他的这种风轻云淡却不畏前行的态度，莫名让此刻金琅的愤愤不平淡了许多。

“你才华横溢，重头再来也不是多难的事。”

梁舟笑着摇了摇头，说：“要不是曾经锋芒太露，又年轻气盛，动到了别人头上的利益，怎么会有人想要我的命呢？”

他看如今的金琅，简直跟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一样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一样的嫉恶如仇。

当年民桥丽厦假日广场的设计方案被盗用，梁舟忍不下这个委屈，屡次拿着自己找到的证据试图接发。

这个事最后在公司里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他工作四年，做到设计部主管，事情发生后，公司里他的拥趸者分为两部分。一些是利益共同体，一些是对他的人品和技术比较信任，能称之为良师益友的人。

他不想自己和自己团队加班加点熬了三个月的成果，就那样轻易成了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往上爬的阶梯。

这一仗，他走在最前端。哪怕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无甚背景被像碾蚂蚁一样碾成齑粉……

往事沉重不堪回首。这一次，梁舟无论如何都不想那样折腾了，因为现如今，他已有了想保护一生的人。

“从哪里跌倒，得从哪里爬起来。”梁舟缓缓搅动新续的咖啡，抬头看了一眼金琅：“不过我会记住这些教训的。谢谢你，金琅兄。”

谢谢你与我萍水相逢，却这般耿直为我抱打不平。

可是……

他盗了我的东西，我搞得他在这一行混不下去，于是他气急败坏对我举起镰刀……我还有多少幸运，能再死而复生折腾一回呢？

这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个酒侍，充其量只是那把被人利用的镰刀，他知道什么呢。如果他不受良心的谴责，继续藐视人命和法律，那就让他带着钱财、挈妇将雏继续过下去吧。

“我昨天给恒晟递交了辞职信。”金琅很突兀地说。

“……”梁舟一瞬怔愣过后，有点无奈地摇头，“你这又是何必……恒晟怎么着也是国内前十的大公司，意气用事可要不得。”

他算是了解到了，这个人外表看着斯文冷淡，可骨子里真是嫉恶如仇，豪爽义气。

“既然是排名前十的大公司，当年怎么会纵容事情发展成那个样子？一个只知道赚钱，却不懂得维护自己员工权益和生命安全的公司，多待一分钟都让我觉得恶心透了。”

“……”

梁舟想说恶心的事恶心的人哪里都有，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权力干涉金琅的选择。

“你接下来……”金琅目光往下移到梁舟身上，迟疑了下，“是准备去哪里，还是……自己开工作室？”

“自己干。”梁舟说，“自己创业。不过要是……有个优秀的合作伙伴，就更好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对面的金琅，然后站起身，微微弯腰向他伸出了手。

都到这一步了，他再不明白金琅什么意思，就太……不够意思了。

两只手握在一起。金琅也站起来：“谢谢梁哥！往后我们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梁舟说。

*

梁香草一进家门，就感觉到了家里微妙的不同。

她小心翼翼地站定，在换鞋之前首先抻着脖子东张西望了一下。客厅里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