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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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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妈出身的王家,祖上原是都太尉、统制县伯,往来的俱是公侯府第,自是不认识什么清流书香之家,便是王子腾并着金陵甄家、老太君的娘家史家,也都是武勋之后,此刻要寻一书香之间,还要有几分清正名声的寄养英莲,又最好是姓封的,哪里是容易的事?少不得另想法子。

旁人尤不觉,黛玉只觉得,最近宝姐姐似乎哪里不一样了,虽然依旧像以前一样端庄稳重,态度里却若有似无的,对自己较三春更亲近些了。

宝钗虽知黛玉心思灵敏,自己此番亲近刻意,她必有疑虑。然看遍诸多世交老亲,也只黛玉之父,至如海时已袭了四代列候,林如海本人又是前科探花,兰台寺大夫,钦点的巡盐御史。虽系钟鼎之家,却亦是书香之族。只得多番亲近黛玉,日后或送信送礼的,好到去姑苏,借亲戚香火之情,托请他安置英莲。只黛玉自来时就住在贾母屋前碧纱橱内,向没有个清静时候,故不好开口。

恰这日,天色尚好,暖日微风的,越趁着园子里花也亮艳、蜂蝶也热闹,紫鹃雪雁推着拥着黛玉,叫她见见日头、也散散心。宝钗便也欲去花园里寻她说话。却一转眼,见窗前案上搁着几张文稿,细看来一张写的是旧韵《浣溪沙》,词道:

黄叶白霜冷银河,

冻梅莹脆碰不得,

泠泠月意卷云罗。

我为离人秋心重,

谁惜久客岁蹉跎,

人生哪处不坎坷。

又一张写的是首无题诗,诗云:

愁浓月醉欲天晚,

冷燕裁云碧青山。

忧深病过心泊淡,

流情伴雪映梅残。

咋一看,那诗委实立意牵强,以黛玉之才,本不致如此拼凑,细看来,竟是一首回文诗。

宝钗看着,一时竟淌下泪来。心道,我只说林妹妹时候老太太亲外孙女,素日里千娇百宠的,连迎春姐姐并探春、惜春妹妹也不能比,便是宝玉,也是伏低做小、百般体贴。哪知她小小年纪,也同我一般的寄人篱下、愁怀满腔。慌忙间,又是拭泪、又是理妆,慌乱间也顾不得看下头写了什么,急忙忙将诗稿放回,竟连心中所谋也忘了,就一厢忧愁、一厢忍泪,掉头归家而去了。

倒是迎春,既下了力气想救香菱,便悄悄托了司琪,去联系从前母家的亲戚。迎春的生母刘氏,原是贾赦所纳的良妾,家中虽清贫,也是正经耕读之家,到了她外祖这一代,原是三十岁上下中了举人,薄有家产,偏那年下场是着了风寒,硬撑着挨到考完出来,已是面色紫金、出气多、进气少了。这刘氏母亲小门小户的出来,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卖房子卖地,没救得回丈夫,倒落得母子几个无处安身。刘氏又是长姐,又是弱女,深恨自己不能顶立门户,着急下,竟狠心将自己卖了。

好在她本身容貌气度颇佳,又是家世清白、举人家的小姐,牙行也不愿随意耽搁,竟一路顺顺当当进了荣国府,嫁给了当时的大爷贾赦做妾。彼时代善尚在,皇恩正重,贾赦也是承欢膝下,正经的公府世子、风光无限。他屋里的人,一句话过去,刘氏之母,并弱弟幼妹便有了着落。拿着长姐卖身的银子,靠着出身公府的姐夫照应,刘氏之弟倒也踏踏实实读了几年书。他又深知父亲生时所愿,不过是科举做官、壮大门庭,此番父亲不在了,自然是要继承遗志。只到底年少,性子未定,多少有些玩闹心思,总不够得着下场。直到长姐生迎春时候难产而亡,贾府里不声不响抬了出来,道无名妾室入不得贾家祖坟,看着她生育姐儿的面,或本家接去埋了,不然,就该随意庄子、坟岗上随意埋了。刘仁一厢怒恨贾家,平白折了姐姐性命,却不肯放自己看一眼姐姐拼死留下的小外甥女,又得了贾府豪奴一番排揎挤兑,知道这口气,自己不咽也得咽下去,这才一梦惊醒,晓得了世道艰难。

那刘仁带了长姐棺木回家,刘母母家早没了人,中年丧夫,原是靠着女儿孝顺,又百般温柔笼络的贾赦帮扶着寡母幼弟,才得过了两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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