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一声响起，许愿被那人扔在地上，她回过头厉声问道：“你是谁？”

话刚一说出口，她就突然反应了过来。

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佝偻着，几乎要消失在夜色里。他沉默了一路，此刻却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泄露出磅礴的灵气。

他受伤了？

许愿想起曾经听过的传闻，恨水真君取人金丹是为了给自己疗伤。

所以这也是他去抢流月宗丹药的原因？

许愿立刻翻身爬起来，眼前人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丝毫动作，直到许愿拔出碧宴，横在他身前。

他才如同野兽一般怒吼了一声，然后冲上前来，许愿立刻将凌厉的剑招向对方甩去，她当然打不过恨水真君，只希望能拖延一下时间罢了。

谁知她那几招，连对方的衣角都没伤到，转眼她就又被抓了起来。对方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就像身体里真的被人囚禁了一只狂躁的野兽一般。

许愿将剑扔在一旁，然后唤出碧宴，艰难说道：“碧宴……如果……师兄找到我，就告诉他，我……”

话还没说完，被召唤出的碧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影，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般的，缥缈的剑灵缓缓飘向了这个野兽般的男人。

哪怕只有一只眼睛，她也能认出这人是谁！

谁知男人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来。他看着许愿，说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你是玉鲛族的鲛人？”

许愿一惊，虽说她没有穿师尊给她的法衣，但她早已年满三百岁，可以完全化成人形，不该有人能认出来的。也对，这位恨水真君本就是玉鲛，能感应到她的身份也说不一定。

丹田中隐隐传来灼烧感，男人皱起了眉头，他不该抓玉鲛。

碧宴被他无视，心中疑惑，他居然不认识自己了？

脑子里突然响起阵阵缭乱的声音，识海一片血红，他抱着头冲着天空大喊了一声：“啊！！！！”

许愿被他再次摔在了地上，好在修士身体强健，这点高度她还受不了伤，她将碧宴召过来：“你认识这位真君？”

碧宴大惊：“真君？他已经是真君了？”

碧宴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便直接扑了过来，巨大的灵气波动间，并无实体的剑灵险些被逼回剑内。

许愿被男人按倒在地，他口中机械般地重复道：“绫香珠、心头血，绫香珠、心头血，绫香珠、心头血，绫香珠、心头血……”

许愿自然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什么，她无力反抗，只能瞪大了眼睛等死。

头顶上空一群黑鸦惊叫着飞过，许愿心头涌起一阵不甘。

如果她还能活着！

她必定要……

“许亦重！你疯了吗！”碧宴冲到许愿身前，对着男人大喊道。

男人愣了片刻，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剑灵，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

许亦重？许愿也一愣。

“你是……？”男人的眼睛被掩盖在毛糙的乱发下。

自家剑灵挡在她眼前，许愿只能听见对方慌乱的一句：“碧宴？”

“对啊！这是你闺女你不会不认识了吧？”碧宴舒了一口气，从许愿眼前起来。

闺女？男人倒退两步，倒坐在地上：“我女儿？”

许愿坐起身，和男人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正当碧宴以为两人怎么了的时候，她看见许愿伸出了手。

染了血的布帛被许愿从男人脸上揭下来，跟梦中一样俊美的容颜，眼角却布满了苍老的细纹。

“你是……阿爹？”

识海里一阵血气翻涌，不断地有人对他说着，取出眼前人的绫香珠和心头血。男人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阿爹？你怎么了？”许愿话虽不多，却也不笨，她看着男人，知道他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许亦重看着碧宴和眼前嫩生生的女孩子，庞大的记忆片段一股脑冲进他脑海里。

“你是谁？”少女轻灵的声音从他身后的重重枝叶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