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异而疯狂。

“我行即道，我身即法，我站的地方，就是正！”

“谁是天下之主，谁就能规定天下的道、法、正！”

“史册胜者书写，我与兄长，定将一统西冥，踏平灵界，把你们这群伪君子驱为奴马。到时候，魔修就是仙修，仙修就是魔修，邪就是正，正就是邪！从此后，引煞才是得道，修灵才是失道，烧杀抢掠才是法度，奉公不阿反成乱纪，岂不有趣……”

“岂不有趣！”

“哈哈哈……”

楚剑抬头，看见沸腾的欲望和难平的野心在荼离的眼中蓬勃燃烧，烧得他俊秀温和的脸庞扭曲狰狞，面目全非，再也没了一丝一毫旧人的模样。

他痛心切骨：“一碗魔血，竟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荼离邪笑：“你误会了，我生来如此……”

他起身，伸出手，有人将刀身纤长的癫骨恭敬地递回到他手中。

他举起刀身，欣赏的目光流连在癫骨流畅的血槽、无坚不摧的刃锋上……

然后目光沉沉地看向身前的楚剑。

云瑶失声惊道：“你要干什么！”

荼离不赞同地看着她，轻轻将食指竖在唇前，诡魅地轻声说道：“噤声，过会儿才到你。”

“癫骨祭出，是要饮血的。”

那眼中的杀意凝成实质，血腥而又残忍。

云瑶不敢置信的摇着头，她几经挣扎依旧被按回原地，最后，颤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灵析！！”

“灵析不要这样！你会后悔的！你清醒了，会后悔的！”

“哪怕是最难的时候，楚剑都试图保下你，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过你！”

“不要这样对他！”

楚剑没有挣扎，他的神情失落中又还有一丝脆弱的希冀。

他对着荼离，轻声说道：“你不会这样做的，包子头。”

他如此的诚恳，甚至称得上虔诚，像是小心呵护着一个即将破灭的梦，呵护着一个旧友摇曳将泯的神魂。

他在笃信什么，又在奢望着什么呢？

荼离怜悯的摇了摇头：“不管你一直透过我看到的是谁，我只能非常遗憾的告诉你……”

他恶趣味的笑着，俯首探到楚剑耳边，叹道：“他不会回来了……”

“他永永远远困死在暗处，无喜无悲，无知无觉，至死，也再也见不到太阳。”

白光一闪！

鲜血迸溅！

云瑶痛哭出声：“不！！”

荼离手里握着癫骨，刀身已经深深插入楚剑的腹部，染血的锋利刀尖，从他的身后探出来。

楚剑吐出一口殷红的血，头颅无力地低垂着，似乎是被巨大的伤口抽空了所有力气。

荼离舔了舔嘴唇，正要拔刀，却发现拔不动。

楚剑的双手，死死地握上刀身，将利刃癫骨，禁锢在他的□□凡躯之中。

他浑身痛得颤抖，此刻，声音却出奇的平静。

“二十年前，阙灵山顶。”

“我问了你一个问题，你答了，就此开始你与我，与云瑶，小胖的相识。一切从那时开始……”

“我再问你一遍，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答出来。”

楚剑抬起头，他面白如纸，满头汗水，凝视着荼离，认真的问道：“不知阁为什么叫不知阁？”

荼离还以为会听到什么沉重的问题，没成想一下听到这个，差点笑出声来，他乐不可支：

“你身受重伤，仍抓着癫骨不肯放，就为了问这个什么狗屁问题，不知阁为什么叫不知阁？！”

楚剑执着而认真的重复了一遍：“不知阁为什么叫不知阁？”

“你是蠢货吗。”荼离嗤笑道。

他下意识开口：“不知阁为什么叫不知阁，当然因……”

“因为……”

一个简单到都不需要思考的答案盘旋舌尖。

下一刻就将脱口而出。

太阴玉骨香，香练缠绕，翻滚着不息的旧梦前尘。

原来它不是无效，只是缺少一味引子。

荼离讥讽的笑僵在脸上。

记忆打开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