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像踩在了弹簧上，身上的每根骨头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苏晓下了往前的命令，他们却左的左，右的右。

苏晓觉得自己很清醒，只是身体有点不听话而已。

应该还不算醉。

喝茶怎么会醉，我没醉！

苏晓靠在茶几上，不听使唤的手端了一杯茶，她对隐天机展颜一笑，夕阳的红芒落在她身上，像披了一层红纱，飘荡的茶雾从她下巴到眼睛，由浓转淡，光与影，人与茶，都像化作了一道鱼钩，专往心里的那条鱼嘴里钩。

隐天机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心魔，来一起喝茶……”苏晓的笑容伴随着她不甚清醒，散了一片光的眼睛。

隐天机艰难的吞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

他的眼睛在她身上好像移不开了。

虎妞，虎妞可真好看。

隐天机找不到组织语言的地方，大脑里像是空了一片，又像突然被无数画面塞满了。

有人也曾邀他一道品茶，那个人一直懒懒的，腰间一壶酒手中一杯茶，那天兴致到了对他举杯：“尝尝我的空空之茶，此界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说没喝出味道？”

“空空之茶的味道就是空，灵气纯粹，这才是最好的茶。”

“人和茶一样，茶有杂质就如人有杂念，不纯粹便会醉人，使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人呢，一面沉沦杂念一面修行摒弃杂念，拼命想拥有空空之境，却鲜少有人能做到，只能借一杯茶去碰一碰境界。

我们不像你，生来就纯粹。”

“可是生来的纯粹对修行一样有阻碍，你要有杂念，再将杂念祛除，才能体会这空空之境到底是什么滋味。”

“什么是杂念啊？当你觉得自己的心不受控时，你自然就懂了。”

“人欲空空之境，可有欲便不空，哈，此间矛盾如何可解。”

“我？我不空，我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也不想拔，我必须以茶让自己活在虚幻的境界里，否则我怕自己不肯留在这，不思不念谓空，可我这一生想至少留下一点思念。”

隐天机的脑海里有无数的回忆与念头就像缠绕的乱线，结成一团，理不出顺序逻辑，只拼拼凑凑杂乱的充斥在他的思绪里。

我知我有了杂念。

此念是虎妞。

难怪会有人难以自拔，也不愿拔。

他那时还问人，为什么不想拔，那个人笑得开怀：“因为这才是人啊，做个空空如也的木头，还求什么长生逍遥，早入轮回做一块顽石，岂不与天地同寿又无欲无求无思无邪。”

这就是人吗？

明知是苦海也愿意永远沉沦。

从飞来寻找虎妞时，我是不是就起了杂念。

隐天机宛如木头插在沙子里，他面无表情，只将一双眼睛放在苏晓身上，然后便一动不动，海风将他的衣袍吹飞，飘飞起伏的边缘就像在人心弦上拨动的手。

叮叮咚咚，不知弹奏着什么乐曲。

苏晓蹙眉，好烦好乱，这个曲子不好听！心魔隔这么远，是什么意思？

她摇晃了一下，心中生出一缕委屈。

魔不过来，我就过去。

她赤着的足一步踏出却没有聚灵浮空，眼看就要一头栽下海面。

就在苏晓脚下踏空的瞬间，水刚没过足面，人横着倒下来，隐天机与韩孝卿几乎同声喊道：“小心。”

二人的速度让时间失去了意义，他们就像本来就在苏晓身边。

但二人伸出去的手都抓了个空，此时苏晓已经横在云上飘到他们头顶了，速度比他们更快，这茶让她浑身灵气滚滚，意识与身体分开，身体随本能而动。

而她身体本能的速度在充足灵气提供下，快到了极致。

“我请你喝茶，你却要抓我？”苏晓的眼睛雾蒙蒙的，不满的样子有几分娇俏。

她扬手，【爸爸的爱】飞出来，隐天机与韩孝卿脸色一变，【爸爸的爱】伸长的黑影直接笼罩隐天机。

隐天机十指凝气欲要抵挡，韩孝卿的手掌打横阻在他手指上：“兄台，灵山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