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新春。

凡春风吹过的地方皆是一片姹紫嫣红，连将军府里最清冷的海棠馆也芳菲满径。

一道倩影缓缓从垂丝如烟的柳树下经过，直接往海棠馆的大门处走去，另一人提着饭盒不甘不愿在后，许是脚步重了些，栖息在树上的翠鸟被纷纷惊离。

走在前面的霍夕竹停步，笑着回头：“青筠，你别每次都这个表情好吗？”

青筠的步子愈发慢了，她大倒苦水：“不是我每次都要慷慨赴死的表情，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每次金枝小姐都要拉着我躲猫猫，还要跟我倒豆子玩，”她吐了一口气，“她是智力退化到了幼时，可我不是五岁啊，每次都玩，无不无聊啊！”

“你就当她是孩子好了。”霍夕竹无奈一笑。

青筠嘁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满道：“想当初她还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呢，这个仇我可都是记着的！”在霍夕竹投来你还想还回去的表情后，她撅了撅嘴道：“我想了一万次要她还回来，可一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我就、我就下不去手……”

霍夕竹笑说道：“青筠最是心善了，怎会和一个病人计较。”

这话青筠还挺受用，她笑着道：“既然小姐都这样夸我了，那我就暂时不和她计较。”她看了眼手中提着的沉甸甸的点心，再感慨道：“碰上我们，金枝小姐还真是好运！这旁人都避她而不及，就是她的亲哥哥大半年都不来一次，也只有我们和二公子惦记着她。”

霍夕竹叹了口气，说道：“哥哥总说对不起她，想要尽可能去弥补她，我能理解哥哥的心情，现在他随着父亲在西北打仗，一去都两年了，要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两人已经走到海棠馆的正门，霍夕竹接过青筠手里的食盒，“那我就代替哥哥照顾她吧！”

青筠耸了耸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海棠馆的树荫下摆着一张木榻，上面垫着毛茸茸的狐裘，一人正蜷缩在木榻上低头摆弄着什么东西，小桃也俯着身子跟她一起玩，没人注意到她们的到来。

霍夕竹远远望着她们，想到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

霍金枝在那个想要杀死她的疯狂夜晚，因伤势严重发起了高烧，醒来过后她除了一个二哥哥，其他所有人都不记得了，她就那样痴傻地笑着，什么都要念着二哥哥，什么都要二哥哥来看一看……她如孩子一般又哭又闹，大夫开的药不肯吃，结果持续的高烧烧坏了她的脑子，如今她的病情缓和了，智力却只有五六岁。除了从前照顾她的小桃，并没有人敢再接近她。

而哥哥……

小星离开的那晚，是他们兄妹间第一次这样吵架，哥哥甚至动手打了她，起初她的确是因哥哥的欺骗而愤怒，甚至再也不想和他说话，可直到后来……哥哥回来告诉她，说他已经辞了天剑卫副指挥使之位，他将随父亲去西北的战场时，她才知道，她是怎样伤了他的心。

“你干什么？”

霍金枝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看到霍金枝忽地从木榻上跳了起来，一把夺过小桃手里的东西，小桃欲将东西抢回，但霍金枝却缩到一边，固执道：“这是给二哥哥留的，谁也不许碰！”

小桃叹了一口气，劝道：“这杏仁酪放了三天，已经馊了，奴婢给您换新的？”

霍金枝依然抱着不撒手，只是痴痴地望着入口的方向，念念道：“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不行，不能丢，丢了二哥哥会饿肚子的。”在看到霍夕竹和青筠双双进门后，她欢喜地奔过来，亲热地拉着她们，笑容灿烂道：“姐姐，小青。”

霍夕竹看到小桃指了指那碗杏仁酪，会意地拉着她往房间里去，一边说道：“肚子饿不饿？我这次重新给你做了些杏仁酪，还有好多好多的点心，你快来尝尝！”

“真的吗，有好吃的？”

霍金枝马上将那碗馊掉的杏仁酪忘记，欢欢喜喜地随她进屋。

在她们将食盒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时，霍金枝连忙将那些东西抱到面前，却是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