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菲娅捂着耳朵大喊，“你觉得——玛莉娅——能赢吗！”

“我不确定！”以赛亚也喊道，“但是她一定不会输！”

一切都在喧腾，但以赛亚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平静。

玛莉娅果然是临光家的孩子，正直、勇敢、坚定、恪守骑士精神。

临光家的孩子果然都是天生耀眼的太阳。

*

决斗场内，英格拉一记重砍狠狠地砸在了玛莉娅的盾上，观众席发出了阵阵欢呼。玛莉娅防御下来了，但也止步于此了；以赛亚注意到少女的表情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现在能不能稳稳地拿着剑与盾都是个问题。

“呜……！”

玛莉娅重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虽然手臂已经微微发抖，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还是能撑到比赛结束的！

“你该不会在想能这样撑到比赛结束吧？”英格拉嘁了一声，刺骨的杀意锁定了玛莉娅：“贵族妞，你真让人失望。我还以为你作为那个翼骑士和耀骑士的妹妹，剁碎你得来的快乐能更多——结果，就这样？我还完全没有使出全力，你就像个小兔子一样发抖了！”

“呼……你说，翼骑士和……耀骑士？”玛莉娅调整着呼吸，尽可能拖延出足够她缓和疼痛的时间。

“和你说有屁用？”

英格拉的脑子和他的战斗风格完全不搭，极其敏锐地察觉到玛莉娅拖延时间的意图。他举起剑，傲慢地发动了攻击。

英格拉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玛莉娅在刀锋劈下的那一刻也依然追逐着渺茫的胜机。

应该防御，或是避开，避开也好……！

但她动不了。

我在做什么？……骑士竞技，原来是要杀死对手的吗？

怎么办……！想想办法啊玛莉娅！你可是——

你可是……玛莉娅·临光啊。

*

佐菲娅呼喊出的“快弃权”的声音，被更加高亢的助威声掩埋。

“佐菲娅，冷静些。”以赛亚拦住了佐菲娅想要去找场边裁判理论的动作，“玛莉娅不会有事，相信我。”

佐菲娅沉默半晌，僵硬着坐回了座位。她询问道：“为什么？”

以赛亚让她看向英格拉的动作——大开大合，气势汹汹且破绽百出。

“很不错的风格，和我见过的几支流浪雇佣兵小队的风格很像。”他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但是，”话锋一转，佐菲娅的目光也跟着转向了以赛亚这边。“技巧太糟糕了，他的心脏已经空门大开了。这时候，只需要一招，他就会……败在玛莉娅的剑下。”

以赛亚咽下了死字。征战骑士和竞技骑士战斗的目标并不相同，他不想无意识中吓到佐菲娅或是玛莉娅。

“一招？”

“嗯，是玛莉娅……”他摇头，“是我们绝对不会忘记的一招。”

那是临光先生亲自教导他的一招。

剑尖精准而迅速地刺向敌人的武器支点，压腕提剑，冰冷的锋芒带出一道弧线，宛如银色的月光。骑士将剑指向敌人的喉咙，前是木然呆立的失败者，后是展翅般舞动的骑士披风，脚边是刺入土地的剑，头顶是温柔照耀的太阳。

“佐菲娅，”以赛亚突然说道，“边防那边的生活其实并不好。虽然这两年战事不再那么频繁，但战线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拉长。我作为队长，不能表露出任何颓态，必须时刻清醒，因为无论战争有多长，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就决定。”

他看到玛莉娅挑飞了英格拉的剑，听到全场的哗然，闻到衣物晒过太阳后温暖的味道。

“有的时候，任何的失败都会酿成大祸。”以赛亚说，“总有些人要成为容错率，比如临光先生，比如说我。”

裁判宣布平局。

结果已定，以赛亚搓搓手，把手心微热的汗水晕开，汗渍黏糊糊地残留在手心。他抬头，发现天上一朵云也没有，边境的天空是和此地如一的碧蓝，北风穿过松林，远处的白雪反射着闪烁的阳光。

“我们得去接玛莉娅回来，她可没有聘用后勤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