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太可怕了，总能直击他心底最敏感的部位。

他狠了狠心，踏过满地荆棘，缓缓开门，看到一身疲惫、满脸泪痕的女人，欣喜地对他说：“我终于肯见我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的心揪成一团，眼神如冰刀，言语如利剑，一字一句挥向程燃：“可是我已经没有信心面对你了，我不知道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谁。”

然后，一堵黑压压的门在程燃面前关闭，彻底阻隔两人，方才片刻的欣喜好似错觉。

程燃愣在原地，所有的疲惫瞬间袭来，将她的身体重重地压向地面。

好在唐修其实一直默默跟在身后，在她落向地面的前一秒飞奔出来，接进怀里。

这是陆淼第二次让程燃痛到晕过去。

他攥紧拳头，满眼杀气地看向紧闭的黑色门，这次不会再放过陆淼。

程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的阳光刺目，她伸出手挡住眼睛，眼泪不由自主地滑向两颊边。

手机铃声响起，她看到来电显示，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若无其事的语气：“他不要我了！”

电话那头的应巧原本只是开玩笑地问：“姓陆的有没有来负荆请罪？”

没想到是这种答案，她气得攥紧手机：“姑奶奶再也不会原谅她了，燃，你放心，他现在不来，以后也休想来见你了。”

听筒里不争气的哭腔传来：“可我想见他……”

“……”

手中牵着的小人儿挣脱应巧，嘴里念念有词地朝着马路对面跑去。

她反应过来，背后一阵激灵，来不及挂断电话，扶着肚子加快脚步跟上去。

终于拉住小咘哊。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身体失去控制，朝着地面倒去，出于母亲的本能，她用尽全身力气护住怀中的咘哊，却没有护住肚子里三个月大的小宝宝。

很痛！

鲜红的液体从腿部涓涓下流！

咘哊的哭声，催促的喇叭声，路人的关心……

应巧渐渐失去知觉……

听筒里的嘈杂，让程燃有种不祥的预感。

情急之下，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陆淼，可陆淼还是不接她的电话。

机械的忙音，一声声砸在她的心口，绝望加重！

齐虎出差在外赶不回来，她只好打电话给唐修。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没了平日里的张杨，她用尽力气拉着程燃的手，说：“燃，我想我姐了。”

“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应巧绝望地摇头，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你找不到她的……”

应允当初离开，嘱托程燃一定要对所有人隐瞒她的去处，包括她唯一的妹妹应巧。

此时此刻，程燃的内心很挣扎，她看着那个备注为“小左妈妈”的号码，最终还是没有拨通，而是接过唐修怀里脏兮兮的小咘哊，跟应巧坦白：

“咘哊是应允的孩子，你的亲侄子。她用这种方式，陪伴着你，从来没有离开。你永远是她最爱的妹妹。”

应允每次打电话来关心孩子，都会问一句“应巧最近怎么样”。

年少时不幸分离的姐妹，又因误会而剑拔弩张，披上满身尖刺，用尽力气保护柔软的自己，却伤了对方。

长大后不知如何表达对彼此的爱，只能用各自蹩脚的方式关心彼此。

应巧没有想过咘哊和她的姐姐有什么关系。

她仔细去看那孩子的眉眼，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