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呼吸声，交错开，越来越轻，轻得刻意。

然后是一声放缓的吞咽声，棒棒糖黏腻的甜味在空气中弥漫。

周阙停大梦初醒似的：“你吃不吃糖？”

“不吃。”程阳捏着手里的资料，觉得这叠文档在发烫。

过了一会儿，奶茶到了，周阙停叼着棒棒糖，下楼取外卖。

等他出了门，程阳轻轻吐出口气。

刚才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程阳抬手敲了敲太阳穴，深呼吸几次，冷静下来，才接着看资料。

首先是这份精神病人的病历。

【张宁，男，26岁，2017年因“感情淡漠，过度愤怒，暴力倾向严重”入院。】

【现病史：该患者多次无故骂人，称老师和同学欺凌他，阻碍他正常毕业。经常产生幻觉，试图殴打老师和同学，造成多名医护受伤。】

【确诊精神分裂症，伴焦虑惊恐发作，予氯氮平抗精神病治疗，阿普唑仑缓解，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

【疗效欠佳，加大剂量后略有好转。】

……

看完病历，程阳记了几个关键词：老师，同学，毕业，精神分裂，加大剂量。

沉思片刻，他把病历放到一边，打开了结案报告。

案件不复杂，半年前，张宁病情好转，医生停了他一星期的药，谁知他借机逃出医院，还误把酒店当成以前的实验室，对着迫害过他的“同学和老师”便是一顿乱砍。

路人真是倒霉，程阳看完，心中思索，张宁为什么会把酒店当成实验室？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会不会有人故意把他放出来，利用他害人？

正想着，门被打开，周阙停拎着外卖和两只袋子进来了。

程阳放下资料走过去，发现一只袋子里装着崭新的睡衣，另一只装着毛巾和牙刷。

程阳抬头望向西装笔挺的男人，想象不出这人在超市挑选这些生活用品的样子。

周阙停看他不说话，笑笑说：“不是说没地方去吗？”

程阳道：“又不是不能住酒店。”

“想住就住，不想住就不住。”周阙停放下袋子，拿出奶茶，插上吸管递给程阳。

程阳怔了怔，接过奶茶，捧在手里吸了一口，转身坐回沙发上。奶茶很甜，他却有些迷茫。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除非……想泡他。

但是周阙停是不可能喜欢自己的，这家伙已经很清楚他是怎样的人了。不可能会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后还喜欢他的。

程阳踢了踢脚尖，偷偷看周阙停。

周阙停道：“怎么了？想跟我聊了？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我能遇到什么事，随口说说，博取你同情而已。”程阳无意识地咬吸管，留下几个牙痕，咳嗽两声，道，“你别怪我好为人师……老周，你是不是太老好人了一点？今天要是我有什么坏心……你就不怕吗？”

周阙停一愣：“老周？”

程阳“嗯”了一声，还没意识到周阙停在乎的点，笑嘻嘻地说：“咱俩都这么熟了，就不用先生来先生去的了吧。”

周阙停看着程阳，小声道：“同事还叫我小周的。”

“……”程阳哑了半晌，不知是该吐槽他过分在意一个称谓，还是该吐槽他居然真的有同事。侦探社的同事吗？居然还有一群这样的中二吗？

“不喜欢被叫老周吗？”

“嗯，不喜欢。”

“……哦。”程阳干巴巴地说，“不好意思。”

周阙停知道程阳肯定比他小，但不知道小多少，于是问道：“你今年多大？”

“……22。”

“我27……确实比你老一点。”周阙停眉头皱起，又松开，“但没超过五岁，应该还好。”说完他不太自信地算了算，“我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你是小学一年级，我上高三，你才刚上初一……还没到隔代有代沟的地步……吧？”

也就是95后和00后的关系……嘛。

“……”周阙停越算脸色越不好看。

老周是真的很在乎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