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之前，是蓐收亲自将这把象征着春神身份的剑递给了连理，如今这把剑正牢牢嵌在他的左肋。

蓐收与雁首四目相对，即使他做了这些事，蓐收语气还是十分温和：“下次，可不许再如此任性了。”

雁首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

缓缓拔出那把剑，蓐收左肋处活生生刺出了一个窟窿，正汩汩地流血。

可蓐收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痛楚一样，用全身几乎唯一干净的衣袖将剑擦干净，稳健地走到连理身旁，将剑放在他的储物珠内。

“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做完这一切，蓐收微笑着走向雁首，脸上始终挂着不变的笑意，只是这次笑中带着几分凉薄。

雁首没有反抗，只是苦涩地朝着从前的好友道：“你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句芒天生就该一个人。”

没有人比他更无情。上古春神句芒逢春而出，四处散播新生，可只要稍微与他打过照面的人就知道，句芒天性凉薄。

他给予万物生命，却又厌恶繁衍不止的那些生灵。

蓐收闻言摇摇头，淡金色的长发微微晃动：“他早已不是句芒，他现在，只不过是鸿天的一个普通修士。”

他整个人化作金光拢在雁首周身，声音空灵：“我们不属于鸿天，就不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金光从连枝的头顶钻了进去，用自己全部的修为将几乎合二为一的雁首头骨与连枝分离，之后金光卷着雁首的头骨离开了连枝的身体。

连枝的意识根本没有恢复，还好怀里的三只蜜蜂及时钻了出来，用小小的身体托住，不至于她摔疼。

雁首依旧没有丝毫的反抗，即使怨气驱使着他作出报复，可他已经有了新的意识，不再受怨气操控，乖乖躺在温暖的金光中。

“该，你说，我们会不会见到他们？”那些因他而无辜陨落的众神。

“兴许。”

雁首继续说：“若是还能与你们聚一聚就好了。”

他仍记得每万年的第一个暮春——众神都会聚在羲和川。

华莲引得羲和川遍地花开，就连鲜少出现的句芒都会被蓐收拉着一同参加。

句芒带来千年前收集的蝴蝶，蓐收从篮子里掏出不知放了多久的果子——

雁首运行妖力将那些娇小可爱的春鸟唤来，同众神一起欢乐。

他还记得，他是羲和川聚首中的唯一一只妖。

只是为何，羲和川会混入一个人类女子……若是没有相遇的话，该多好。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雁首欠所有人的。

天光乍亮，雷云消散的那一瞬间，蓐收的最后一句话是：

“等不到秋啊。”

无悲无喜，无恨无憾，仿佛只是一声叹息。

金光紧紧卷着雁首三角状的头骨，直到头骨化作一缕白烟飘散，蓐收也终于离开了鸿天。

连理怀中的双龙玉镯察觉到蓐收的陨落，化作原型紧随即将消失不见的金光而去。

一黑一白的双龙在空中发出悲鸣，龙身穿梭在点点金光中。

等到金光彻底消散，双龙也将自身全部的灵气遣散，它们选择同主人一道归去。

躲在暗处努力隐藏自己气息的云晚被这幅景象吓得差点原地去世，好在她身体里有那颗荼珠，有了这颗荼珠，鸿天大半的修士她都不用惧怕。

为了躲避化作金光的蓐收，云晚将结界砸开，重新回到了云村。

远在玄武龟息的禺江，也就是丰归砚，胸口一痛，然后便觉心神清朗。

他凝神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失去了，却又被他抓了回来。

“禺潜，随我一起去泑山一趟。”说完又想起什么，“哦，对了，到宝库里抓只大的龟来。”

……

偌大的泑山恢复了平静。

乔潋进入到地下时，刚好看到金光托白骨的情形。

她叹息一声，往更深处去。最终找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连理与连枝二人。

连理并无大碍，即使神力与灵气在体内冲撞，但因为蓐收的调理以及怀中木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