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思繁心里憋着气，只自顾自闷头在路上走，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积郁的坏心情随着飘来的烤串香味渐行渐远，前方巷子里闪烁的点点灯光像是向他发出无声的邀请。洒满香料的肉串在火舌的舔舐下迸发出令人愉悦的爆裂细声，而肚子适时发出的和鸣像是回应这场盛情的狂欢。

这种巷子口的烧烤摊大多做的是附近的熟客，因此摆开的桌面坐的大多是穿着随意的客人，叫几瓶酒，约几个伴，谈天说地，把生活工作的压力一起宣泄在这唇齿的咀嚼里。

头顶舒朗月夜天空，炭烤的特殊烟熏气味像是聚会时奇妙的佐料，让啤酒都变得格外美味。喻思繁晃了晃半空的酒瓶，让老板再上两瓶。

他这一桌只坐了他一个，刚才有对情侣想过来拼桌却被他一计眼神劝退，女生拉着不服气的男生悻悻地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旁边那桌被七八个男人挤得满满当当，嗓门大的离谱，一声赛一声，像是带了扩音喇叭在身上，惹的周围人频频侧目，但碍于他们粗犷的长相都没敢吭声。老板的小孩借着烧烤摊的灯光在写作业，也被吵的捂住了耳朵，老板看在眼里却碍于生意没办法开口劝一句。

起先喻思繁也没在意，可在酒精催化之下越来越难以忍受。他先是提醒了一声，几个男人一转头，见他长得瘦瘦白白的，都嗤嗤笑了起来，调笑他是个寂寞的兔儿爷。这些话喻思繁混迹酒吧那些年听得多了，这年头是个男的单独喝酒就是寂寞空庭春欲晚啦？喻思繁只当他是放屁，根本不放在心里。却不知是谁，在刺耳的笑声里穿插了一声轻蔑的口哨声。

偏就这尾调上扬的嘘声，像点燃的半根火柴落入干枯的一地秋叶，“噌”的一下燃起一片火光。喻思繁心里憋着的一肚子委屈也随着逐渐升腾的火势愈发滚烫。

“谁吹的？”他横着眼扫了一圈烧烤摊，有人摆手摇头赶紧撇清关系，有人低头猛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旁边那桌原本嚣张调笑的几个人看他一脸无畏也板起脸来，一个个睁大了绿豆似的眼睛，绝不允许自己在气势上输给喻思繁。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承认？”喻思繁讥讽了一句，慢条斯理的把腕表摘下搁在台面上。

“哟，你这小白脸别蹬鼻子上脸啊，爷几个可是给你脸了。”甭管谁做的，现在听喻思繁这么说，那几个男人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站起身来，摩拳擦掌，把脖子转的咔咔响。

哪知道这套根本唬不住喻思繁，他反而啧了啧舌，不屑的神情是对这帮男人的公然挑衅，气氛越发紧张。

烧烤摊老板眼看这氛围剑拔弩张，赶紧关了火，停下手里的活出来调停。

她是个匀称的中年妇女，把头发挽在脑后，因为长期遭受油烟侵蚀肤色有些暗黄，可仍能窥见她年轻时的周正绰约。她看喻思繁身量小，真打起来也是吃亏，于是堆着笑上前一口一个大哥的哄着那几个男人消气。可那些男人喝了些酒，壮了怂胆，竟然还毛手毛脚的占起了老板的便宜。

老板一边尴尬的赔笑，一边尝试用手推开攀住她的大汉。可她力气小不说，还得顾虑着自己的小本生意，这样的小打小闹在那人眼里全当是调情了，动作越发大胆起来，旁边一伙的几个男人也乐的直拍手。老板的小孩约莫十岁，看妈妈被欺负也坐不住，涨红着一张小脸就要扑上去。

喻思繁拉住了孩子，笑道：“今天环卫阿姨是不是偷懒了。”孩子不解，直说不知道。

“应该是偷懒了。不然，怎么能漏下这么大的垃圾呢。”话间喻思繁已经将男人搭在老板身上的手掰开。

那男人虽是一身肥膘，但力气很大，一把就挣脱了喻思繁的桎梏，扭头就提了桌上的酒瓶朝喻思繁砸过去，好在喻思繁动作敏捷一个侧身躲过。其他几个大汉见了都要来帮兄弟，有的张着双臂不让喻思繁逃跑，有的扑将上去要把他摁住，也有抡了酒瓶朝着喻思繁的脸就飞了过来。

喻思繁躲过几轮攻击，终是因为他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