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采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雨。

夏夜的雨还是有些凉，她穿上搭在手臂上的外套。今日她出门忘了带伞，拿出手机打算呼个车回家。

她站在前厅门檐下，侧后方传来一道声音，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起传进新采耳里，他叫她的名字，“新采。”

声音夹在雨声里有一些失真，新采却几乎一瞬间反应过来，是程夏。自从他向她坦白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叫过她新采姐了，每次都是连名带姓一声新采。

收掉手机，新采转身看向程夏，“你来做什么？”

程夏忽略掉她语气里的疏离，朝她笑着说，“接你回家。”

他上前一步撑开手中的伞，黑色雨伞巨大的伞翼挡住如滚珠一般掉落的雨滴，只在伞顶留下滴滴答答的声音。

新采没动，“我叫了车。”

其实还没。

程夏眼睛里有一瞬间无措，他显然没预料到新采已经叫过了车，而其实乘车回去远比雨伞挡雨要好得多，最起码鞋子不会湿到，他暗想，驾驶证要快点拿到手了。

他没强求新采一定和他一起撑伞回去，只收了伞退一步回到门檐下，说，“那好，我陪你一起等。”

少年不知在门外等了多久，新采抬眼去看，程夏握着伞柄的手指因为雨夜寒凉而有些苍白。他站在门檐下，室内的白炽灯光忽地暗了，路灯昏黄的橙色灯光把少年的影子拉的有些长，在新采头上投下一片阴影。

新采的心中猛地一钝，秦铮站在灯火明灭处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脑海中。此前她一直都记得这画面，只是没什么同理心，但这一瞬间忽然有种如潮水般的窒息感涌来，熟悉而深沉。

她定定地，感受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她听见她的声音说，“走吧，撑伞回吧。”

和程夏一起走进雨中，新采才来得及回想刚才的一时冲动，方才不知怎么的，一瞬间的感情忽然充斥在她心底，以势不可挡之势。

这会儿方才的感觉消散，新采才来得及反思，她不清楚刚才的感受是什么，但现在想来却有些排斥。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陌生，一瞬间冲进她的心里，过于强势过于霸道，仿佛要把她的整颗心都填满，她莫名的，有些期待，又有些惧怕这感觉。

新采又不说话了。

程夏举着伞，少年把雨伞向新采悄悄倾斜，问，“你这些天，是故意躲着我吗？”

新采的声音在雨中有些瓮声瓮气，“最近加班。”

这话也不算说谎。

“你是在躲我。”

程夏用了肯定句。

新采没说话了，既然已经被说出来她反驳也没有必要，何况确实是在躲着他，被他知道了知难而退反而更好。

“新采，你对每一个试图追你的人都这样吗？”

他没说都哪样，但新采明白了。对每个追自己的人都是从一开始就保持距离吗？

好像，是的。从前的她对于友情亲情或爱情都不接近，现在的她已经可以享受友情和亲情，但对于爱情，仍旧有些诚惶诚恐。甚至是，从一开始就否决。

新采没说话，程夏也没再追问。他只是撑着伞把新采送到楼下，而后笑着对她说，“高考成绩出来了，我报了沈陈的学校。”

新采点点头，程夏如果是个地球人，按照他之前的模考成绩去京都那几所大学是完全没问题的，但程夏是不知高她们几个维度的存在，新采已经全凭程夏自己决定也不会再开口说什么了。

他的目标貌似是她，所以报考学校也在这所城市。她说什么反正也没有用，索性她也不再说了。她控制不了程夏的行为，只能控制她自己的。

一个高中生的爱情能有多久呢？半年之前新采还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这问题新采那时并未特别在意，无论多久她的选择都是不参与，现在这问题更是派不上用场。

而一个高纬度伯爵的爱情又能有多久？伯爵口中所谓的爱情又从何而来？

她对他们共同经历的那些记忆没有同理心，无论如何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