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素苑，陆沂一路慢慢走回住处，今夜无朗月清辉，只有几颗不甚明亮的星子点缀在苍穹，山上一片漆黑。一时也不那么急着回去了，脚下越走越慢，在一块山石上坐下。

叔父告诉他，人之一生有无数个抉择，选一条路，拼了命地走下去，是福是祸就都在自己手上了。江宿雨，就是他的必经之路。

陆沂向后躺下，对任何人都一样么？没关系，总有一天会不一样的！

“你躺这儿做什么，不回屋了，今晚睡石头？”

听到这声音，陆沂吓了一跳，立刻惊坐了起来，山风吹来，拂动他素白的衣摆。

“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找我？”陆沂朝他走去，见他穿的单薄，暗暗皱了皱眉。

江宿雨手里拿着个卷轴，道：“我去取《春色连波图》，明日张师要用的，今日先准备着。”

“明天我去取不就行了，大半夜还出来，山间夜里又不比白日，冷得很！”陆沂背过身，俯下身子道：“我背你回去，这样更快。”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不能走。”江宿雨一口拒绝，越过他往回走。

陆沂一把将人扯过背起，足尖一点，腾空而起，江宿雨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噎在了喉咙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头，一路低起高落，着实惊险，什么困意都给他折腾没了。陆沂一路用轻功把人带回了住处，放到了床上。催促道：“好了，快睡吧。”

江宿雨惊魂未定，望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狠狠道：“以后你要还敢这么对我，我就跟你绝交！”

“怎么，你害怕啊？”陆沂笑了一下，凑近轻声安慰，“不怕啊，不会摔着你的，下次我慢点。”

江宿雨一把将他推开，缩进被窝里，闷声道：“休想有下次。”

陆沂笑了笑，吹熄了灯。

次日，阴雨绵绵，檐前阶下皆被春雨打湿，烟雾笼山，放眼皆白茫茫一片，陆沂趁着众人未醒，悄悄下山去了。

城中最大的客栈内，早有人在等候，陆沂收了伞，拂去衣上水珠，顺口问了一句：“侯爷醒了？”

家将廖青道：“已经在等着世子了。”

陆沂上楼推门而入，在珠帘前站定：“叔父。”

“你还打算在外游荡多久？”定武侯开门见山。

陆沂也没有进去，隔着帘子与他对峙：“颂阳书院天下闻名，叔父当年可是同意我来的，怎么能算是游荡？”

“放心，都跑出来了，不会抓你回去，犯不着这么警惕！”

“您哪会特地为我走一趟，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陆沂一甩帘子在他面前坐下，笑道：“叔父这是要往哪儿去儿，路过颂阳可有要事，有什么是我能效劳的么？”

……

陪着定武侯一整日，陆沂回来时，已经过了子时，整个书院里悄无声息。

来安居早就落了锁，今早他下山没知会任何人，当然也就没人给他留门。陆沂提气，轻松跃上墙头，跳进院子里。一眼就看到那间还亮着灯的屋子，一时有些错愕，有人在等他！

听到门被推开，江宿雨抬头望去：“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灯火下愈发显得脖颈修长，容颜如玉无瑕。

陆沂在他身边坐下：“去见了个人，这么晚不睡，还怕我丢了不成？以后不要等我了，事情完了我就自己回来。”

“谁说我在等你，睡不着，温书。”江宿雨轻飘飘地否认，他前面果然摊着一本已经看了大半的书。

“真不是在等我啊，什么书，值得你这么熬夜看？”陆沂凑近，江宿雨顺手就把书收起，虽然只看了一眼，他还是认出来了，“《天机经》，这么喜欢？”

江宿雨淡淡道：“打发时间。”

“嗯，等我的过程中打发时间。”陆沂继续往自己脸上贴金。

“都说了，不是在等你。”江宿雨再次否认。

“哎，原来是我自作多情。”陆沂撑着下巴看他，嘴硬心软，大概就是这样了，一时转了话锋，“宿雨，我饿了。”

“嗯，我也是